“高将军还没休息?”
牙将问过帐外侍从,掀帘而入。看高思继正仰面喝酒,牙将乃侍立静候。
“什么事?”
“禀将军,庞师古拒绝支付十万担粮饷,把我们派去的催粮官给撵回来了。”
高思继一副黑脸带着酒晕,嗤道:“不给老子粮饷,还妄想老子帮他打仗?”牙将稍有沉吟,说道:“属下反倒觉得,十万担粮饷对庞师古来说,未免是多了些。况且易州、沧州等地运拨的粮草,尚够我军调用…...”
高思继翻起眼皮,反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向梁军催要粮饷,一众燕军弟兄活该两手空空为梁国卖力?”牙将慌忙跪倒,答道:“属下只是听说,庞师古对我军围而不战的做法深有芥蒂,只怕因此吃罪于梁王,影响两国交好。”
高思继不以为然:“国家间交好交恶那是丞相们关注的事,我乃大将,需先保全手下弟兄们的衣食,否则,何以教弟兄们心甘情愿遵从我的号令。”
“高将军带兵如子,确实叫人敬佩。”
忽然,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,惹得营中顿起一阵骚乱。
“什么人?!”
高思继起身出帐,却见帐外三个陌生的青年汉子,并肩站立,姿态欣然。
牙将带着士兵赶来将三人围定:“你们是什么人?胆敢深夜闯营?!”
嵇昀站定中央,微笑道:“高将军,故人来访,怎么不识?”高思继一怔,上下打量了他,便道:“我好像不认识你。”嵇昀道:“雁门关一场鏖战,将军如何不记得?”高思继瞠目骇然,乃道:“你..….你是嵇大将军?!”
嵇昀点了点头:“将军仍念我是唐朝的大将军,足见拳拳报国之心,不枉嵇昀深夜至此。”
高思继此时酒亦醒了,忙喝去众军,邀嵇昀三人进帐。
嵇昀瞧着满地杯盘狼藉,便开门见山:“我的来意,将军想已心知。”高思继微微一愣,佯装不解:“嵇大将军听说在朝中做官,怎么跑到我前线军营里来了?”
野南浔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了看师父,又偷着向高思继白了一眼。
双方落座,嵇昀答话道:“奸臣作乱,朝廷倾危,我统率大唐将士,目前正在将军昼夜攻打的晋阳城内休整。”高思继道:“居然如此,我真心不知。”嵇昀道:“无妨,为将者,旦受军令,遵奉如山。我知道征讨晋阳远非高将军本意,全是刘仁恭欺君悖主,逆天理背人意所为。”高思继沉吟不语,许久,嵇昀又道:“当年初见,我就知高将军素怀忠义,绝非刘仁恭、庞师古之流。当今大唐天下危如累卵,忠臣志士群情激奋,狗盗鼠偷之人尚思杀贼报国,何况高将军勇毅英雄。我今天冒险出城,只为规劝将军反正,除此别无二事。”
高思继皱眉良久,苦着脸道:“我受燕王厚遇,岂能背叛?”
嵇昀仍待再劝,白锡圣此时扯了扯他的衣角,警觉道:“有人!”
话音刚落,帐外果有人放声喊话:“高将军不受敌人蛊惑,实在忠义可嘉!”
嵇昀闻得来人口音,剑眉颦凝,心下默念道:“庞师古.…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