粤丰是广州城内比较大的一家饭店,粤菜很出名,里面有个包间,陈木土事先点好了菜。
陈守泉带着楚凌云进到房间,自己则站在了门外。
房间内只有两人,陈木土和楚凌云,见到楚凌云陈木土颔首笑道:“坐吧。”
陈木土没有起身,他比楚凌云大的多,级别更是天差地别,他能主动请楚凌云已是给足了面子,不可能起身相迎。
“多谢陈将军。”
楚凌云坐在了陈木土的对面,桌子不小,摆着丰盛的饭菜,看到桌子上有酒,楚凌云起身先给陈木土倒了杯。
陈木土没有说话,夹着菜,慢慢品尝,喝完杯中的酒,楚凌云再次给他加满,并且把自己面前的酒喝掉。
连喝了三杯酒,陈木土终于开口:“你帮子州的事我陈家会记得,我现在想知道你手上有多少磺胺?”
楚凌云心里叹了口气,果然,陈土木是冲着他手上磺胺来的。
来的路上楚凌云想了很多,他对陈木土没用,陈木土请他吃饭,肯定是有事让他做,而且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。
除了磺胺,没有别的。
他没想到和陈子州合作,竟然被陈木土盯上,陈子州的两万美元低价货一定是被陈木土要走了,而且他的胃口更大,想要更多。
“陈将军,磺胺不是我一个人的,我是和美国人史密斯一起合作的这个生意。”
楚凌云轻声说道,陈木土则摆了摆手:“我不管你和谁合作,我只要磺胺,你最多能给我多少?”
陈木土没有明说,但却摆明了态度。
别想着拿湖弄陈子州的那一套来湖弄我,没用,他现在就要楚凌云手中的磺胺,而且是要全部。
全部磺胺都给陈木土,那肯定不行。
虽说给他一样赚钱,但楚凌云真正的目的却达不到了,他不是单纯的要赚钱,还想着利用磺胺经营出一份人脉。
要是只想赚钱,他不会给出人情价,更不会限制销售,放开的话,他这些磺胺早就卖完了,能赚的钱更多。
至于交给陈木土,和他交好,只能说是一厢情愿,两人地位不对等,没有成为朋友或者伙伴的可能。
一旦手中的货交出去,他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陈木土的白手套,以后帮着他赚钱,安全保证是有了,但却永远只能做下人。
这不是楚凌云的初衷,他不会这么做,更何况这样会失去处座对他的信任。
但陈木土的面子不能不给,楚凌云轻声说道:“我再给您三万美元的货。”
“太少了,给我三十万美元的货。”
陈木土摇头,别看陈土木风光,但他一样有自己的苦衷,他同样需要打点关系,最重要的是培养军队,特别是自己的嫡系军队,要更多能为自己卖命的死忠,没有钱根本做不到。
他一样缺钱,更何况磺胺是救命药,关键时刻能让他笼络不少的人心。
“陈将军,您这是在为难我。”
楚凌云苦笑道,他知道三万美元满足不了陈木土的胃口,可没想到他一下子提高了十倍。
三十万美元的货,楚凌云拿的出来,可一旦给了陈诚,他手中的货源便不多了,美国可不近,一来一回需要不少的时间。
史密斯在药厂争取到了最低价,他们进了二十万美元的货,哪怕按人情价去卖,差不多也能卖五十万,所以三十万美元的货他是真的有。
“你接近子州的目的我清楚,我不会阻拦你们。”
陈木土直勾勾的看着楚凌云,和他这样的大老在一起,楚凌云是真的有点紧张了。
“十万,我再给您十万美元的货,三个月后我可以再给您二十万美元的货。”
楚凌云咬牙回道,这次的货不能全给他,第一批货最赚钱,眼下全国都缺,以后他卖的多了,货源充足,不仅价格会下降,也没有了那么大的诱惑力。
他只能在第一次的时候寻找合作伙伴,之后的效果会大打折扣。
“二十万,下次再给我二十万,以后你有什么麻烦,我可以帮你处理一次。”
陈木土缓缓说道,楚凌云则抬起了头。
陈木土亲口答应帮他解决一次麻烦,以他的身份和地位,只要不是去刺杀常校长,天大的罪名也能保他一命。
这个承诺分量很重,楚凌云这次没有犹豫,直接点头:“好,我再给您二十万美元的货,三个月后再给您二十万。”
两人都没说价格,不过心里都明白,还是所谓的友情价,不可能按正常价给陈木土。
陈木土没有讲价,因为他知道磺胺的价格。
但他所了解的价格是欧洲的药价,欧洲那边的药本来就贵点,一战之后欧洲还处于战争的恢复期,那次大战太多人死于伤后感染。
有了磺胺之后,各国都在储存,所以运到中国的货不多。
同样,因为货源稀缺,到了中国的磺胺价格很高。
陈木土在广州,香港就有磺胺,但数量太少,价格同样不低,比楚凌云给他们的价格还高那么一点。
“吃菜吧,吃点东西再喝酒,不然伤身。”
谈完正事,陈木土再次拿起快子,楚凌云则在旁边帮他倒酒。
酒足饭饱,陈木土坐车离开,楚凌云则由陈守泉送回了军事情报处。
粤丰酒楼外面,谢子开满面愁容。
他知道陈守泉把楚凌云带到了这里,但整个粤丰酒楼被士兵围的严严实实,任何人不准进入,粤丰酒楼今天被包下了。
他的人连混进去的机会都没有,更不用说打探消息。
见楚凌云离开,他只能去给谢镇远打电话,随后返回。
一次卖出去二十万的货,数量是不少,打断了楚凌云一些计划,不过能换到陈木土的一个承诺,对他来说还是很值。
回到军事情报处,刚到住处没几分钟,泥鳅便跑了过来。
“组长,谢站长来了。”
一天不见踪影的谢镇远终于现身,楚凌云立刻明白,他之所以会出来,是因为陈木土的缘故。
陈木土请他吃饭,看样子是惊到了他。
“请谢站长进来。”
楚凌云吩咐道,这里是广州站,任何事不可能瞒的住谢镇远,更不用说今天是谢子开带着陈守泉来找的他。
“今天忙了一天,实在不好意思,我之前答应了警备司令部,将电台给他们,结果一忙耽误了,是我的错,我认罚。”
谢镇远进来便笑请罪,电台是他测试楚凌云的布置,如果楚凌云拿电台做文章,他有后手保证没事。
结果楚凌云来了个封存没收便不再查了,没能让他如愿。
他本想等着看楚凌云下一步会做什么,结果今天晚上陈木土的出现让他有了巨大的危机,索性放弃这个测试,主动认错。
“谢站长只是忘了,这又不是什么错,不过军用电台不是普通的东西,谢站长之前答应给警备司令部,有没有什么证人?”
楚凌云早就猜到了,并没有惊讶,谢镇远立刻点头:“有,我给过他们一份手书,他们拿着那份手书便能来这边拿走电台。”
不仅有人证,还有物证,谢镇远确实提前做好了准备。
“有证据就好办,谢站长那份手书回头让黄主任拍个照,我让他揭掉封条,把电台还给你们。”
这种证据谢镇远想要多少都有,哪怕之前没有,他随时可以去写。
只要提前打好招呼,主动权便等于握在谢镇远的手里,可以说无任何后顾之忧。
“没问题,多谢楚巡视员体谅。”
谢站长一口答应,说完看了眼还在房间内的泥鳅。
泥鳅明白他的意思,注意到楚凌云对他点了下头,随即退出房间。
“楚巡视员,你们在总部,不知道我们地方的苦,这些年总部资金拨付不足,我是拆东墙补西墙,总算把这摊子支了起来,不过平时做事的时候,多少有那么一点小逾越,但我保证绝不是什么大问题,这是点茶水钱,拿去请兄弟们喝茶。”
谢镇远从口袋里掏出个鼓鼓的信封,放在了楚凌云面前。
“谢站长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楚凌云皱眉。
“就是一点茶水钱,楚巡视员,不打扰您休息,我先走了。”
等谢镇远离开后,楚凌云打开信封,里面不是法币,而是英镑,二十面值的英镑,足足一百张。
两千英镑,谢镇远这份茶水钱不轻,买普通茶叶的话,他们四十多个人一辈子也喝不完。
英镑比美元更值钱,一英镑差不多是四美元,兑换大洋的话能换十大洋左右,若是换法币,一英镑能换十几块。
两千英镑,两万多法币,谢镇远这些年看来没少捞,比赵天喜送的礼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