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井直直的盯着林国瑞，此时的林国瑞是普通人正常的反应，但也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。

这些果党特工很会演戏，想借此欺骗他们，让他们上当。

之前的潘右博就骗过了守军和医生，借此逃脱。

这里是特高课，不是仓库和医院，林国瑞这样的把戏没用。

“我，我叫林锋。”

林国瑞小心回道，三井脸色一拉：“给我打。”

竟然敢不老实，那就打到他老实为主，几鞭子抽下来，林国瑞不断哀嚎，愿意招供。

“我叫林国瑞。”

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，石田则问道：“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军事情报处，又是什么时候策反了潘右博，还有茉莉在哪？”

“什么军事情报处，我不知道，潘右博是谁？”

林国瑞瞪大了眼睛，他不明白这些日本人为什么这么问他。

他在杏花巷是租的房子，住的时间不长，平时也不和邻居们接触，并不认识潘右博。

不过他知道对方是日本人，来到特高课的时候，他见到了穿着日本军服的哨兵，这里有很多日文。

“不老实，继续打。”

三井眼睛一瞪，旁边的人立刻抽起了鞭子，这鞭子可是带着倒刺，一鞭子下去能把皮给揭下来。

普通的人，一鞭子也受不住。

“我说，我都说。”

三鞭子下来，林国瑞不断哀嚎，表示愿意招供。

按照他的招供，他是三年前加入的军事情报处，两年前策反的潘右博，可问到他的上线和任务，他又说不上来，打了几鞭子，便说他的上线是刚才找他的人，叫许伦吉。

至于茉莉，被他卖到了杭州窑子里，现在还在那边呢。

林国瑞把茉莉卖了？

石田看向三井，三井也是满脸不可思议。

他们不是应该利用茉莉拿捏住武田浩，为什么会把她卖掉？

“课长，我马上让杭州那边的人去核实。”

石田匆匆离去，茉莉是指认武田浩的关键，她竟然被卖到了窑子里，这可能吗？

“为什么卖了她？”

江腾空问道，林国瑞哭着说道：“我本来就是在骗她，骗光了她的钱后，她没有了作用，我又玩够了，就把她卖了。”

“她和武田浩什么关系？”

三井突然问道，林国瑞怔了怔：“谁是武田浩？”

林国瑞不知道武田浩？

要么他在撒谎，要么就是真不知情，三井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刚才林国瑞的表现，不像是在撒谎。

特别是茉莉这一块，如果林国瑞是特工，他不可能把茉莉卖进窑子内。

如果在窑子里真的找到了茉莉，他们很有可能抓错了人，林国瑞不是果党特工，是个纯粹的渣男人。

“江腾，你继续审他，该用刑用刑。”

三井吩咐道，他要仔细观察林国瑞的回答和表情，试图找出漏洞。

接下来林国瑞可是遭了殃，老虎凳，拔指甲，扎手指，烙铁，各种刑具给他用了一遍，最后是问什么，但说的却是驴头不对马嘴，而且不断求饶。

没多久，林国瑞便奄奄一息，昏迷了好几次。

“课长，不能再打了，他撑不住。”

林国瑞身子很虚，撑不住这么多的刑罚，继续打下去，他很可能会当场打死。

“押下去，给他治伤，带许伦吉。”

许伦吉就是找林国瑞的人，也是林国瑞口中的‘上线’。

他比起林国瑞好不到哪去，几鞭子下去也是问什么说什么，可关键问题的回答明显是撒谎。

倒是茉莉的事，他说的很清楚。

林国瑞确实是玩玩，茉莉这小丫头却当了真，而且茉莉手里有那么点积蓄，林国瑞装成有钱的公子哥靠近他，目的是骗钱。

茉莉跑了出来，要林国瑞娶他，林国瑞哪会真娶，骗光茉莉的钱后，以两百大洋的价格，在杭州把她给卖了。

茉莉是唱戏出身，脸蛋漂亮，身材好，年纪又不大，要不是急着卖，他们能卖的更高。

茉莉就是被他俩一起卖掉的，许伦吉很清楚。

林国瑞房子里的女人，是他又勾搭上的女子，林国瑞长的好看，很容易欺骗这些小姑娘，这些年被他骗了的女人很多。

这次回来，他没敢住在市区，特意躲在了租界，从茉莉身上骗的钱以及卖她所得的钱，被他们花的差不多了。

近期他们正在商量，准备把林国瑞身边的这个女孩给卖了，她长的没有茉莉好，但也能卖点钱，至少够他们目前的生活。

石田回来了，听到许伦吉的供词脸色铁青，这两个人全是人渣，石田最重情，特别是爱情。

他的爱人若是活着，两人恐怕早已有了孩子。

可恶的林国瑞，他必须死。

“押下去。”

许伦吉同样被打个半死，最后审问的是被抓来的女孩。

这个女孩家庭条件一般，在外面务工，听信了林国瑞的话，跟着他偷跑了出来，她根本不知道，林国瑞打算卖掉她。

林国瑞卖这些被骗过来的女人，向来不在上海，不是苏州就是杭州，他已经卖过了三个骗过来的女人。

靠着卖女人换来的钱吃喝玩乐，正事不做。

他这样的人，连小混混也看不起他。

人家小混混是拿着刀，拼杀混日子，他纯粹是骗人，骗的还是女人。

“组长，杭州那边回了话，他们确实找到了茉莉，茉莉在窑子里，样子很惨，他们把人带了出来，正在往上海送。”

手下过来汇报，石田看向三井。

茉莉真被卖了，说明眼前就是两个小混混，并不是他所想的特工，武田浩也没有因为茉莉被抓住把柄。

否则中国特工绝不可能把茉莉卖进窑子里。

要么杀掉，要么保护好。

“等人到了，细查。”

三井阴着脸，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刑讯室

本以为找到了新的线索，既能通过林国瑞这条线找到潘右博，又能咬上武田浩。

甚至可以抓到更多的果党特工，扩大收获。

没想到最终听到了一出人伦惨剧，见识到了有人能渣到什么程度。

可惜这一切不是三井想要的结果。

回到办公室，三井气的摔了不少东西。

因为领事馆抢功的缘故，他可是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司令部，现在却是一出闹剧，这种结果让他怎么汇报？

田俊将军特意回来，调查爆炸桉的事，如今桉子办成这样，田俊将军一旦询问，他该怎么交代？

田俊将军不会直接撤了他，但只要发句话，总课长绝对饶不了他。

“废物，全是废物。”

三井大骂道，走到门口的江腾空立刻站在了那。

他是来询问，接下来行动组做什么。

听到三井在发火，江腾空很懂事的退了回去，这个时候进去就是傻子，纯粹的找骂。

尽管他没有犯错，但这次是特高课的错。

发泄了一通，三井坐在椅子上，揉着脑袋发愁。

他若是没有汇报，查错了那就错了，调整方向，继续调查便是，可他偏偏汇报了，现在搞的骑虎难下。

“江腾，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
江腾空刚到自己办公室，电话便响了，是三井打来的，江腾空很无奈，挂断电话，平息好心情，重新回到三井办公室。

这顿骂，估计是跑不掉了。

“来了，坐。”

江腾空很是意外，三井竟然没有发火，而且很客气，拉着他在一旁茶桌旁对视跪坐。

“课长，这次是意外，石田组长很是用心，能查到这些并不容易。”

江腾空小声劝道，三井刚才的努力他可是非常清楚。

不过他可不是真的为石田再求情，潜在的意思是，这件事是石田做的，和他无关。

他不过帮忙找人，而且找到了人。

“我知道，石田做的不错，你也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