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田刚走,日本特高课便有了行动,出事的肯定是他,但究竟是情报泄露,还是被捕,山咲并不知情。
两者都有可能,但有一点,西田没有背叛组织。
至少目前没有。
他的安全就是证据,西田知道他的住处,并且知道他的身份。
“马上让人去查一下,特高课反红课那边最近有没有新抓的人,或者有没有什么动静。”
撤离之后,山咲派出得力的同志,去调查他们最大对手的情况。
上海特高课进行了调查,他们肯定是得到了国内这边的消息。
否则不会那么巧,这个时候去追查野原的身份。
好在野原用的是假名字,中国人又及时得到了消息,他们会通知野原,野原有时间撤离。
关键还是西田,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。
袁易达收到通知,马上明白,之前他们猜错了。
野原不是寻找失联的同志,他就是那个失联的人,没想到他会如此坚持,一直努力想办法和组织取得联系。
而且他没有停下自身的工作,哪怕没有了上线的领导,依然默默的做着自己应该的工作。
这样的人值得佩服,必须要及时对他进行通知。
“翁老师,你去野原的家里,给他留个信息,让他立刻撤离,特高课不会这么快查到他,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。”
袁易达让翁老师亲自去通知,不用和野原见面,这个时间的野原应该在上班。
做个伪装,然后把让他撤离的纸条放入他家即可。
“好。”
翁老师明白时间的紧急性,特高课的人已经离开报社,他们问出了野原的相貌特征。
有特征,又是日本人,特高课查出野原的身份并不难。
伪装后的翁老师,至少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模样。
他装成走街串巷的小贩,来到野原家的附近,对周围仔细的探查。
他要确定特高课有没有找到这里。
确定安全,他来到野原家门口,只用了几秒钟,便弄开了野原的门锁。
这种普通的锁难不住他,翁老师可是开锁大师。
不过正屋翁老师没进,他把一张纸条,轻轻塞了进去。
做完这些,他马上撤离。
卧室床下,江崎贺正在翻阅野原的手稿。
这些手稿他读的如痴如醉,非常入迷。
第一次他只看了一个小时,本不想再来,可他忍不住,又来了几次,每次看手稿的时间也在加长。
今天更是忙完就跑了过来,已经看了两个小时。
看了看时间,江崎贺意犹未尽,小心的收起手稿,重新装了起来。
再有两天,他就能把这些手稿全部看完。
写的真好,他的世界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,他明白了自己所做事情的意义,理解了真正的光明是什么。
舍小家,为大家,难怪红党杀之不尽,骨头那么的硬。
他们是真正的战士,他们有自己崇高的理想,坚定的信念,还有那不可摧毁的伟大信扬仰。
抹掉痕迹,江崎贺小心来到门口。
他的眼睛勐的一紧,他注意到了门口塞进来的纸条。
他可以确定,在他进来的时候,这张纸条并不存在。
有人来过,但他没有发现?
他刚才看的太入迷了,这可不是好现象,身为特工,一次的失误,就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,粉身碎骨。
江崎贺小心的检查了下纸条,随即打开。
里面写的是日语,看完后,江崎贺的脸色勐然一变。
野原暴露,特高课正在找他,这是示警的信息,让他立刻撤离,并且通知到自己的同志。
野原有危险,野原身边的几位同志,全部有危险。
江崎贺是特高课的人,非常清楚,只要他们发现了野原的真实身份,那些天天来和他见面的人,一个也逃不掉。
野原是老师,江崎贺已经知道。
这会他还没有下班,还有其他的几人,各自有着他们的工作。
没有犹豫,江崎贺立刻出门。
他没有回去分发烙饼,野原有危险,他没有了回去工作的心情。
野原刚刚下班,骑着自行车回家。
这是辆二手自行车,价格依然不低,他是老师,工资还算可以,哪怕是新车也买得起,不过他平日省吃俭用惯了,没舍得买新车。
这辆车,陪伴了他两年的时间。
江崎贺注意着他,并且帮他观察着四周。
他是特工,虽然这段时间没在特高课,但特工基本能力还是会有,他要在暗中帮助野原,如果他真的遇到危险,哪怕是牺牲自己,他也要救野原离开。
这些日子,他一直听野原讲课,对其十分敬佩。
野原很快回到家中,开门的时候,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。
开门进屋,进入正屋,他才留意到地上的纸条。
家里怎么会多张纸条?
野原疑惑的捡起,打开看了眼后,脸色顿时一僵。
他暴露了,特高课正在查他。
他有危险,他身边的伙伴同样有危险。
野原顾不得多想,马上进屋把暗格内的东西拿上,又拿上钱,至于其他的东西,他来不及收拾。
快速骑车出门,野原要去通知伙伴,他很清楚,只要查到了他,身边的伙伴一个也逃不掉,他们来往太密切了。
江崎贺一直暗中跟随,并且注意四周的环境。
还好,特高课的人并没有跟上来。
“我暴露了,立刻撤离。”
见到第一个同伴,他顾不得解释,还好他们都是单身,不需要拖家带口的逃跑。
一家,两家。
他通知到了三名伙伴,但小池他无法通知。
此时的小池还在船上,没有从武汉回来。
“野原老师,我们是怎么暴露的?”
来到一处安全屋,一人立刻问道,野原虽然没什么经验,但他毕竟加入红党时间很早,知道安全屋的重要性,提前准备了一处。
不过仅此一处,没有备用。
“我不清楚,有人紧急给我传信。”
野原小声说道,此时江崎贺在外面眉头紧皱,这四个人太不小心,虽然撤了出来,可竟然没安排人警戒。
还好有他,江崎贺迅速观察周围的情况,尽可能的帮他们避免危险。
江崎贺并没有任何放松,他心里有几个疑点。
为什么是纸条通知,而不是直接带他们撤离?
而且这段时间,他听了多次讲课,并没有听他们提起到自己的上线。
红党的组织结构江崎贺很清楚,一级带一级,有下线就有上线,他们肯定还有上线,如果野原是日本红党在上海的最高负责人,那他不会直接带人讲课。
这种工作一般会交给下线去做,以免让他自身产生危险。
不过这次他还真猜错了,日本红党没有在上海安排有工作人员,严格意义上来讲,野原就是日本红党在上海的最高领导。
另外便是小池,小池有危险,可惜现在通知不到他,江崎贺哪怕回到特高课,也没有使用电台的权力。
至于石原商行的电台,他更不能用。
况且就算发报,他怎么通知小池?
电文只能发给方士易,难道他直接告诉方士易,小池是红党,你赶紧让他跑,不能让他回到上海。
“这是什么人给你的,咱们不是和组织联系不上?”
看完纸条,几人惊讶问道,野原神色凝重,再次摇头:“我不清楚,他是给我送到了家中,我没见到人。”
他的确和组织失去了联系,这张纸条却来的那么诡异,至少证明有人知道他的身份。
纸条中明确告知的是他们,让他带着身边的人转移,说明对方知道他们有多人。
“难道是中国红党?”
野原突然脑门开窍,他并不傻,不管是其他日本人,还是中国的其他特工,知道他们红党的身份,只会喊打喊杀,绝不会通知他们。
能通知,让他们避开危险的,肯定是自己人。
或许有同情红党的人会这么做,但几率实在太低,况且他们是日本人,就算是同情者,也是懂日语或者日本人,这个几率几乎没有。
“会是他们吗?”
“有可能,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,为什么之前不和我们联系?”
野原凝眉苦思,他一直很想和中国红党联系上,借助他们的关系,再和国内的组织建立联系。
这种断线的感觉,实在太难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