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钟煜不答,他淡淡道:“今日在崐仑山下捉了一只大妖,身上沾了些血。来时不能狼狈,便沐浴了两回。”
钟煜目光流连,心中荡然一沉。
那是一只什么妖?
能让他折腾成这样?
沈怀霜下剑时从来干脆,虽是穿着淡色道袍,宽衣大袖,却不被衣衫所扰,也不会沾染鲜血。
恐怕压根就不是他说的,沾染些血那么简单。
钟煜看了沈怀霜很久,却没在那张干净的脸上看出什么疲态。
沈怀霜面色舒展,道:“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懂的?”
夜虫鸣唱,萤火虫趴在窗柩,尾巴忽明忽暗。
钟煜收着手里的物件,走上前:“先生,今日便这样吧。”
沈怀霜还坐在榻边,烛火在眼前晃动,少年指尖忽而穿过如瀑的乌发。他回首,发丝上指尖触及到了脖颈,不经意又极快的一下,微痒。沈怀霜的脊背微微颤动了下,发丝后的发带陡然拆落。
青丝铺了满背,披散在背上,飘飘荡荡。
钟煜低下头,半垂下眸子,替他挽起鬓边发丝。发丝上的水珠像再也承受不住重量,滴落了下去、
发丝上的这滴水珠在少年指尖碾开,像涂开画卷上随性的一笔。
沈怀霜忽然觉得,那一丝水像是活的,耳畔上水流滑落,凉意从耳垂渗透进来,又落了双手替他擦过。
钟煜取下那根发带,折叠好,放在了几案上:“还请先生,好好休息。”
他不作久留,往门口走去,消失前,悄然关上了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