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所能遇到的议员都分别交了底,并重复强调着这两句话:“哦,XXX,你真是不幸啊,罗伯斯庇尔的黑名单上已经有你的名字。”或是“哎,YYY,你也快倒霉了,你即将排到下一批。”
果不其然,这种令人惊恐万分的谣言逐渐扩散开来。道理也很简单,与“不可腐蚀者”那难以挑剔的个人操行相比,议会中另外的“七百多名无冕国王”(实际仅有半数在任了),真正能够问心无愧的人民代表,可以说是聊聊无几。
某人在同金钱打交道的时候,表现的不太检点;某人同罗伯斯庇尔正面作过对,说过后者的坏话;某人在女人身上花功夫太多,那是在“罗党”与共和派的清教徒看来,色-欲属于绝对的罪孽;某人同情过丹东或是埃贝尔,与上述各派大佬的一位过从甚密;某人曾经收留过哪个被勾了红笔的人,尤其是逃亡的吉伦特派代表;某人收到过亡命国外的人寄来的信,或是给国外亲属汇过钱财……
总而言之,富歇制造出的这些谣言,在秘密警察出身的安德鲁看来很多都属于事实,令所有人都感觉忐忑不安。
这些人自觉的或是不自觉的认为自己,极有可能遭遇到罗伯斯庇尔与“罗党份子”的下一步攻击,原因是这些议员们都充分认识自己完全达不到“不可腐蚀者”所提出的,那种过于严格的道德要求。
哪怕是身为国民公会的首席发言人,时不时就围在罗伯斯庇尔身边充当“快乐舔狗”的巴雷尔委员,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一个事实,自己在圣路易岛上,“非法手段”获得的那一栋奢华别墅,以及保险柜里价值上百万里弗尔的金银珠宝,还有昂贵的装饰物。
等到神情冷峻而严厉的罗伯斯庇尔再度进入“绿厅”,并在两委员会的会议上,宣称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,绝不偏离自己一贯坚持的政治方略,并拒绝与众多委员达成妥协之后,身为最大骑墙派的巴雷尔,也毅然决然的疏远了罗伯斯庇尔。
令人啼笑皆非的,是所有议员中最符合罗伯斯庇尔道德标准的模范,居然是他最为痛恨的人之一(也许没有之一),约瑟夫-富歇。
富歇热爱家庭,尊重面目丑陋的妻子,婚后从不搞什么外遇,身边更没有情人。即便是联络罗伯斯庇尔的妹妹夏洛特,也只是为保住自己小命,而向昔日的未婚妻求情罢了;
富歇家的老大和老二,同样是病恹恹的红发小孩,而且属于那种丑得出奇的白化病患者。然而这位父亲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孩子,但凡有时间,他总是乐意与孩子们待在一起,至于睡前故事更是一个不落。
对于行贿受贿来说,那属于毫无事实依据的诽谤,即便是跟随导师一同痛恨富歇的圣鞠斯特,也找不到后者对钱财贪婪的证据。
事实上,在南特、里昂镇压与屠戮保王党、邦联派期间,掌握生杀大权的富歇可以轻而易举的,让自己成为一位拥有百万,甚至千万里弗尔银币的大富豪,但他却没有。
回到巴黎之后,富歇一家人依然住在一栋五层的公寓楼上。那是一间肮脏、昏暗、太阳烤得灼人的出租房。曾去过一次的安德鲁,差点被上述恶劣的环境搞窒息。
很快,安德鲁便以三位孩子的健康为充分理由,动员富歇一家人搬到塞纳河左岸,环境不错的波旁宫附近,一个拥有3个卧室、1个书房、1个餐厅和1个独立会客厅的大套间。
此外,安德鲁还凭借自己的校长身份,给富歇在巴黎理工学院挂了个高级教员的名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