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舅进京这天,明棠特地派管事去城门口候着,把人接到顾家来。
表舅在湖南做桐油、苎麻生意,都是用于造船的原料。常年走南闯北的运货,身上丝毫没有富商的铜臭味,反而十分质朴,穿着一身青色淞江棉布长袍,身形清瘦高挑。
明棠请他到花厅里坐着说话,让秋月上了君山银针和点心。
表舅看着亭亭玉立的明棠,很不可思议:“几年不见,你都长这么大了。上回见你的时候,你还是个小孩子呢。”
明棠却觉得他比记忆中老了许多,也不知是不是舟车劳顿的缘故,看上去十分疲倦。“表舅的生意近来可还顺利?”
表舅叹了口气,似乎在安慰自己:“做生意嘛,起起落落,都是正常的。”
那就是不顺利了……生意上的事,明棠不懂,也不好多问,便转移了话题:“听说表舅这次来京城,是来看望老朋友的?”
“也算不上是多好的朋友,就是以前生意上有过交集的一个富商。”表舅皱了皱眉,“我想找他借我们几艘货船。”
明棠疑惑道:“为什么跑到这么远来找人借船?原来的货船出什么问题了?”
表舅解释道:“船没出什么问题,就是原来一直和我们合作的玉华商号,今年突然毁约变卦,转而和玉泉商号合作去了,现在我们的货物一直堆积着运不出去,眼看着交货时间将近,我这才四处借船。”
生意场上的斗争是常有的事,但做生意最讲究诚信,临时毁约,在哪个行业都是大忌,名声也就臭掉了,难道这个玉华商号,打算一辈子就和玉泉商号合作不成?
也不怪表舅愁成这副样子,这货船可不是那么好借的。要是这批货运不出去,栽在手里,怕是要赔到倾家荡产。
“这个玉泉商号,也是做桐油生意的?”
表舅道:“那倒不是,他们主要是做亚麻油生意的,算是一个老商号了,原来也有自己合作的货船,今年说是接到了一个大单子,货船不够,才抢了我们的船。”
表舅冷哼一声:“这种鬼话,我才不信。他们作坊,每年的产量多少,我可是一清二楚。依我看,他们定是和玉华达成了交易,想借此打击我们,再趁机抢占桐油这块市场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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