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为何现在才说?”
中年男子将皮质手札小心的收进怀里。
“很抱歉,我无法确定如果我当时拿出来,会不会有人听到有重宝,会动其他心思?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?只有你一个人跟我们进了这昆仑墟腹地,我才敢放心拿出来。”
秦君行思量片刻,依旧不为所动,“这琼木孜塔格几十年也未必有人来,若那里真有所谓道士留下的宝藏,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杀人灭口?死在这,可没有人会知道。”
“没有你,我们也出不去。”中年男子似乎早已猜到对方会有此一问,摊了摊手道。
“我现在还有的选择吗?”秦君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他身后右侧年轻男子的背包,微微向后退了一步,那包里有枪,还不止一把,途中那人取东西时,他惊鸿间看到过。
“若真有那么个地方,我不管有没有什么宝藏,返程之时,下了四千米海拔,我要你给我一把手枪,三十发子弹,足够的食物,并且……”秦君行顿了顿,“你们离我两百米开外。”思索了片刻,秦君行扫了一眼三人冷漠道。本以为三人只是脾气古怪的探险家,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档子事。若当真有所谓的重宝,为了防止消息不会走漏引来他人觊觎,在这种地方,杀人灭口无异于是最简单的一种,再平常不过。
“没问题。”中年人回头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,沉思片刻,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几人有枪的事实,“但你如何保证,不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?”
“如果发誓有用,我倒不介意。”秦哥耸了耸肩,“若真有重宝,我要七十万封口费,在你们下山之后先打十万,之后的半个月内将剩余的钱打给我,我相信比起你得到的,七十万对你而言并不算什么,而那时候,你已经救回了你的妻子,并且能妥善安排好了一切,我得到我的钱,自然也不会给你额外制造麻烦,那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。对你这种不缺钱的人而言,东西比钱重要,而对我而言,我更需要钱。”
“成交。”
中年人没有考虑太久,点了点头,“当然,如果你不守承诺,相信我,我想找到你并不太难”
秦哥漠然点了点头,转身带着着中年人朝着他手杖所指的方向走去,中年人身后,两个年轻人没有说话,默默跟了上去。
七日后,在穿越无数险要陡峭的山崖,踏过不知多少公里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陌生地界,一行四人经历了十多次险象环生,在黄泉彼岸来回徘徊了数次之后,终于站在了一条悬崖边的狭长台阶前。
“想不到,昆仑墟内竟然还藏着这么大一处道观样式的遗迹,那英国佬居然没有骗你。”秦君行摸了摸雕刻着太极图案的石柱,入手是透心的冰寒,石柱上方立着一个鹤形灯,灯内的燃料早已被冰雪侵蚀殆尽,借着日光向下眺望,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道场的轮廓。
“终于…到了……”中年人长舒了一口气,护目镜下的双眼微微泛红,不知是因为戴久了护目镜还是因为激动的有些瞳孔充血。
“下去看看。”中年男子稳了稳手中的登山杖,拍了拍秦君行的肩膀。
秦君行点了点头,从右腿外侧的刀袋中抽出一把尼泊尔弯刀拿在右手,左手反握住手一只狼眼手电,顺着台阶,屏住呼吸向下走去。一开始他并不相信那中年男人说的话,可如今真到了这里,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身后三人独吞宝藏,毕竟,这里极大可能从来没有人涉足过,但凡这里面真有好东西,价值恐怕都远非七十万可比的,台阶上的那鹤形灯他看了,除了能看出年代非常久远外,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,想来应该值不少钱,可三人手中都有枪,风险实在太大,只能想想罢了,毕竟,钱终归没有命重要。
“沙…沙…”
整个遗迹很大,有四根石柱矗立,穹顶很高,石柱上雕刻着巨大的栩栩如生的蟠龙,秦君行可以肯定,他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雕刻,像是能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,威严,厚重。龙首上拴着一根巨大的铁链,在极寒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,另一头,连接着一口青铜棺椁,可诡异的是,这棺椁居然是敞开的,没有棺盖的。要不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,而且那半人高的棺椁里还散发着绯红色的妖异光芒,秦君行都以为这里早被贼光顾过了。
一口四米多长的巨大棺椁就这么敞开着,静静的悬在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巨大太极道场正中央,拴在四条蟠龙的龙首处,离地不过三寸,棺椁里散发着绯红色光芒,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总感觉有些怪异,像是正与邪彼此纠缠厮杀。除此之外,这个巨大的道场内居然什么也没有,异常的空旷。
“走吧,去看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。”中年男人轻轻拍了拍秦君行的肩膀,向着棺椁小心走了过去。
秦君行眉头轻蹙,觉得哪里不对,却又说不上来,那妖异的红芒总是会给人以危险的感觉,微微摇了摇头后,他还是跟了上去。
和中年男子一起,一路到棺椁旁,并没有任何异常,秦哥向棺椁内看去,双眼不自觉的眯了起来。
棺椁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所谓的宝藏,甚至没有骸骨,只有一截左手的手骨,静静悬在棺椁中央微微沉浮,棺椁内部刻画着黑红色的,密密麻麻无比繁奥的图案,看起来像道家的阵法或符文,有些瘆人。
“这…”秦君行转头,正想问中年男子接下来该如何,却发现中年男子早已退后数米远,护目镜下妖异的红光隔着厚厚的镜片也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砰。”一声枪响,一颗子弹擦着秦君行的心脏穿胸而过。
鲜血滴落,他的脚下,一幅巨大的晦涩图案陡然显现,迅速被鲜血覆盖,向着太极图的一侧疯狂侵蚀。
一瞬间,秦君行的心头如彗星划过。
“所以,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。”没有愤怒,没有哀伤,甚至没有恐惧,秦哥只是因为剧痛皱紧了眉头,眼神冰冷的像一台机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