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雅致的东西放我这里确实糟塌了,回头都给伯父打包送过去。”
伸手接过茶碗,严防御细嗅一口茶香,轻轻抿了一口,却未接话。
缓缓放下茶碗后,他从腰间解下一只瓷瓶放在桌上,苍老的脸上有些惆怅。
摇了摇头,严防御轻轻叹道:“都说七十古来稀,老夫如今六十有余,也没几年可活了。”
“当初你那一拳,其实老夫心里早无芥蒂,你若真对怀夕有意,老夫不看名分大小,你还是早些收进房里吧。”
牛顶天闻言,持碗的动作微微一顿,回想起三年前的一拳,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,脸上难免有些尴尬。
严防御又道:“你们若能早些诞出子嗣,老夫亲眼看到怀夕有后,死也无憾。”
“只求往后勿要再像今晚这样,让人提心吊胆,又陷于危险之中。”
牛顶天听此,拿起桌上的瓷瓶默然不语。
今晚刚出密室,他便去找严防御要些益气滋补的丹药,倒没想到碰壁之后,对方会一宿没睡就帮他赶制了出来。
说到底,若非是他依仗压箱手段,出其不意击退葵花老祖,山上所有人的后半生都得四处逃命。
世间讲究因果纠缠,种因得果,在他看来,不管是近些的陈瑾儿韩小莹诸女,还是远些的一灯黄老邪等人,都难说因果无辜。
但唯有严防御和严怀夕两人,却是当初被他强行牵扯进来的真正无辜之人。
牛顶天自认自己并非纯粹善人恶人,有些事,他可以做得肆无忌惮,可以无视对方嫉恶如仇,恨他恶他,却难以无视以德报怨之人再来帮他,助他。
大殿里沉默许久后。
在严防御诧异的目光中,牛顶天将瓷瓶缓缓打开,把红豆大小的药丸纷纷倒于一只大号紫砂碗中。
随后又用紫砂碗代替紫砂壶,放在了炭火正盛的小火炉上。
严防御见此,不禁蹙起眉头,心底也冒出一股火气。
他行医一生爱药如命,最见不得旁人糟践药丸药材,更何况还是自己一宿未睡,精心赶制而出的。
就在严防御准备开口怒斥这等野蛮行径时,牛顶天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,瓶口刚刚打开,殿内就有一股奇异幽香。
香味入鼻,细细一嗅,严防御出于职业本能,不由自主便闭上眼睛品味了起来。
几息后,再睁眼时,他两眼死死盯着瓷瓶,一脸的难以置信。
牛顶天见此,也不惊讶。
相比严怀夕医术偏向奇巧,严防御则是底蕴深厚,精通药理药性。几十年来,亲口尝过嗅过的各味药材,不知凡几。
对于灵泉水所发出的奇异味道,他多多少少也能品出一些功效。
“这是……”
回过神后,严防御哪还顾得上碗里的小药丸,急急地站起身来向牛顶天开口询问。
牛顶天见状,手上不急不缓,小心翼翼地往紫砂碗中倒入灵水,液体浸没药丸一半时方才止住。
随后拿起茶匙,一边搅拌药丸,确保每颗都能浸上灵水,一边解释道:
“伯父可以把它看做一味绝佳药引,上可辅百药,下可解百毒,如今天底下仅此一瓶。”
“正是因为份量稀少,我才用此拙劣方法使它发挥更多作用,以免急需之时牛嚼牡丹,浪费了这等奇物。”
说话间,碗中百余粒药丸已全部浸润,灵水吸收殆尽后,牛顶天取下茶碗。
不过一会儿,原是湿润的药丸便被余温烘干,药丸表面开始透着一股碧幽幽的神秘光晕。
看着眼前的粗劣杰作,严防御直愣愣地站在那里,脸上除了痛心,还是痛心。
牛顶天见此,笑了笑。
随即从中夹出两粒放于空碗中,将其推至严防御面前后,又将瓶中剩余约莫三分之一的灵泉水递了过去,轻声道:
“既然伯父拿我牛顶天不当外人,我自是不会小气。药水的具体功效您回去自己尝尝便知,至于这剩下的小半口,全当我支援您去炼药。”
“不管炼得是成是败,是好是坏,我不关注,也不索要。若是哪天我发生意外不在了,就当是我留给您和怀夕妹妹的傍身之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