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清楚你的意思。”
她嗓音发哑,越发不能直视他,“明明…我已经离开谢家了。”
“你离开谢家,难道也要离开我?”
即使当着诸多人的面,谢识琅也丝毫不做掩盖,令谢希暮愣了一愣,只见白袍公子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,去擦拭她胸襟上的泥点子,却被谢希暮躲了过去。
她是在同他避嫌?
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片刻,又意味不明瞥了她一眼,随即将自己身上的月白鹤氅解了下来,不由分说披在她身上。
谢希暮却很不乖,一直挣脱他的动作。
他语气也跟着带了几分沉意:“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?”
女子顿了下,苦涩道:“谢相,既然咱们不是一家人了,外头流言蜚语又如此难听,咱们还是避嫌为好。”
谢相?
她倒是会撇清关系。
可女子接下来的话,才让谢识琅替她系结的手指真的一僵。
“最好,咱们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他呼吸都好像被剥夺了一般,开口艰难:“谢希暮,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都已经听清楚了,何须再听一遍,不过是自欺欺人。”
萧焕从荷花池对面赶过来,一把将谢希暮揽在了自己身边,动作彰显霸道。
“丞相是明理人,再苦苦纠缠,场面就难看了。”
谢希暮避忌对面男子的视线,眼眸红了又红,还是没说话。
萧焕冷冷扫了眼荷花池里的女人们,对一旁的手下道:“将这些人都送回各家,好好同她们父母亲说一句——
我萧家不是好欺负的,我萧家的姑娘,更不是任人欺辱的,
这次我可以大人有大量,可若有下次,便让她们父亲都洗好脖子,我萧焕不是个好脾气。”
谢希暮余光内瞧见对面的男子要逼近过来,连忙抓住萧焕的手,令年轻男子一愣。
“哥哥,别说了,我衣裳脏了,先回去吧。”
哥哥?
谢识琅听到这个称呼,身体内游走的火气似要决堤,眼睁睁瞧着萧焕带小姑娘往外走,消失在他视线内之际,那身月白鹤氅被萧焕随手扔在了花丛里。
再回过神,掌心火辣辣地发痛,不断往下渗出血滴。
……
夜已深。
丞相府,明理院。
书房内烛火通明,阿梁给谢识琅包扎手上伤口,还是忍不住气得要骂人。
“那个萧焕实在是气人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给主子您下了好大的脸。”
阿梁呼出一口气来,忍不住埋怨:“大姑娘也是的,今日您分明是听说她去张家,才过去给她撑腰的,她怎么这般不识好人心,还埋怨您不避嫌。”
坐在案边的谢识琅还死死盯着屏风上挂着的月白鹤氅,本是极好的料子,却沾染了不少野草。
然而他脑子里回荡着的,还是谢希暮柔柔弱弱朝萧焕喊出的那句哥哥。
哥、哥。
哥哥?
哥哥?!
萧焕算她哪门子哥哥?
一个臭武夫,也配当他希儿一声哥哥。
啪的一声。
阿梁吓得浑身一哆嗦,麻利儿下跪认错:“对不起主子,方才属下不该说大姑娘。”
男子寒声道:“让你去办的事情,办好了吗?”
阿梁挠了下后脑勺,“主子,您吩咐的那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成的,属下这边已经派人下去了,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交差。”
谢识琅没再说话,再次推开书房的门,阿梁心里预感不好,连忙问道:“主子您去哪儿?”
男子只回头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。
阿梁眼皮一抖,“主子,那鹤氅属下若不拿下去洗了?”
“脏东西。”
谢识琅吐词时神情相当厌倦,“烧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
阿梁跟着男子走出来,而后对角落喊:“阿蟒,今日你陪主子去。”
黑暗角落中光影微微晃动,就是不见人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