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氏连忙朝小厮们摆手,“既然丞相夫人管教不好奴婢,妾身就斗胆替你教训教训。”
小厮们就要冲上来。
“我看胆子大的人是你。”
方才还温柔宽和的女子眼下笑容已经全然淡了下来,对着人群喊了声:“阿蟒。”
玄衣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,从小摊上搬来一条长椅,扶着谢希暮坐下。
“张家是什么规矩,连个妾室都教不好。”
谢希暮就算是面对下人都从未摆出这副脸色,坐在椅子上,视线由下至上打量孙氏,“张秋实是我夫君学生,在我谢家上课。
平日里不喊一声夫人,也是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师母的,当日张大人领着他跪在寒冬腊月里向我认错,你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。”
孙氏脸色难看,攥紧了拳头。
阿顺嗤:“一瞧就是没有爹娘教养的,如此张狂,不知道的怕以为你不是张小公子的妾室,而是官家哪位娘娘。”
“你这贱人,混说什么。”
要说方才是张氏刻意装出来为难谢希暮,此刻却是真的怒了,瞪着谢希暮,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夫人想来是太年轻了,才管教不好下人。”
周围人闻言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这孙氏已经不是胆子大了,而是不知天高地厚,竟然敢说上梁不正下梁歪。
“好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。”
谢希暮抬起眼皮子,“下人是归我管教,而京城谁人不知本夫人是丞相养大的,侧夫人这是一箭三雕,骂丞相不正。”
孙氏脸色一白,赵柔只让她对付谢希暮,可没让她攀扯上谢识琅。
“本来我是无意同你纠缠的,可你竟然敢打丞相府的脸,那我就不得不替张家管教你了。”
谢希暮坐得端正,看了眼阿蟒和晓真,“抓起来,掌捆。”
孙氏不敢置信,“你敢打我?”
“嗯。”谢希暮动了动手指头,晓真和阿蟒齐齐冲上来,将孙氏抓住。
“都还愣着做什么!将他们给我抓了。”孙氏被抓住才知道急,连忙指挥小厮们出手。
小厮连忙冲上去。
“你们动手可以,但要想清楚后果。”
谢希暮重新垂下眼睑,摩挲着指尖上的倒刺,“得罪我,就是得罪丞相府,敢对我的人动手,就是对丞相府动手。”
小厮们闻言纷纷一怔。
女子的声音很轻,却不容人忽视。
只听利落的巴掌声啪啪响起,阿蟒钳住了孙氏的手,将人压在地上。
晓真力道大,一掌掌扇过去,不到十掌孙氏就已经惨叫声连连,手掌印深深陷进女人的脸。
“贱人!放开我!”
……
谢家到了下学的时候,阿梁将谢识琅台上的课本收拾好,只听外头传来一道急促的叫喊声。
“公子!公子!”
张家下人冲进静思阁,正好谢识琅还未离开。
“侧夫人被相府夫人打了。”
谢识琅听到谢希暮的名字,脚步一顿,寒声:“怎么回事?”
张家下人显然也是刚得了消息,便将西市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说明。
大家都不是傻子,又同谢希暮相处过,都知道女子脾性好,是被张秋实妾室逼急了才会动手。
关键是张秋实也着急啊,一边担心得罪了谢识琅,一边又怕自己小心肝被打坏了,“现在人在哪儿呢?”
下人擦汗道:“还在西市呢。”
赵柔慢悠悠走过来,叹了口气:“这孙氏平日里是刁蛮了些,可夫人也不该一点颜面都不给孙氏留,
西市那么多人,孙氏好歹是张家人,这样未免……”
“张家人不能被欺负。”谢识琅冷冷反问:“谢家人就可以?”
赵柔连忙找补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男子已经踏出了门槛,张秋实叹了口气,连忙跟了上去。
西市人头攒动,本是该收摊回去吃晚饭的时候,这会子都在街上看热闹。
谢识琅赶到的时候,巴掌声已经歇了,但孙氏的脸已经被抽得不像个人了。
周遭还在议论方才发生的事情,舆论中心的女子正抿了口茶,行云流水,气势威严。
谢识琅瞧见女子后,忽然想起了幼时的谢希暮,那时小家伙是个小霸王,受不了一点欺负。
后来谢希暮长大后唯唯诺诺,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忙碌而忽略了小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