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风卷落叶,苍月照阑干。
夜晚的街道一片寥落。
只有狂风吹息不休。
更夫的梆子响声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。
夜鸟振翅,街头墙角传来淅淅索索不成调子的虫鸣。
有趣。
苏彻看着这夜色下的天安县城,处处安详,却处处透露出一股邪异。
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。”
一个四五十岁的更夫,缓缓敲着梆子,从街巷的另一头走过来。他裹了三层麻布衣服,枯黄的双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灯火依旧通明的同德楼,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。
这个更夫不对头。
苏彻睁开列缺雷瞳,发觉丝丝黑气从他头上一点点冒出来。
更夫擤了擤发红的鼻子,一步一步慢腾腾的挪着。
苏彻慢慢跟在他后面。
一处十字道口,更夫将梆子举到头顶,四面下拜。
“开路神在左,险道神在右,弟子夜行,百无禁忌。”
这都哪跟哪。
苏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开路神与险道神,在传说之中本来就是一尊神,险道神,先导之神,乃是给亡灵送葬时负责开路的神明。
这更夫这样念叨,岂不是让一尊神一会在左,一会向右,来回跳么?
更夫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纸钱,用火折子燃了,点点火星弥散在空气中化为灰烬。
做完了这一套,这更夫接着迈开步子缓缓向前。
这人身上的黑气倒是越来越浓了。
苏彻看着更夫身上的变化,略微皱眉。
焚烧纸钱,看似好似玄门焚符,其实两者表面相似,里面的道理却是差着许多。
中土自古以来便讲究“事死者如事生”“鬼神,敬而远之”。
天下尚一统之时,民畏鬼神,经常焚烧财帛以敬鬼神。那可是把真的丝绸、帛布拿出来烧。
后来有大儒认为这种风俗对百姓压力太大,鬼神只求香火,要财帛又有什么用。
于是几代人易风改俗,中土终于形成了烧纸以代绢的习俗。
鬼神得了敬重,收敛香火。百姓们则降低了负担,也算是两相便宜。
不过眼前的情况却是更夫烧过了黄纸,头顶冒充的黑气却是越来越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