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彻以精纯的法力击碎了厚重的宫门,当即便引起了宫城之中的种种变化。
建康作为历代南朝王气所在,天子所居重中之重的宫城本身就是一道强大的禁制。
历朝历代在宫城上层层叠加的守护阵法层层嵌套,年月积累之下,甚至将这一方天地永久的改变,留下了厚重的“痕迹”。
这“痕迹”彼此累叠如同一道道蛛网,一旦当有外力想要强行灌入,自然会引起阵法的反应。
而守卫宫廷的午门作为第一道门户,自然就是这体系的第一重关卡,苏彻注入大门的那一道法力就像是牵动蛛网的莽撞昆虫,自然引来了整个体系的反噬。此刻在宫城之中静静等候多年的阵法一时激活,仿佛是一头苏醒的猛兽一般,将压力向着苏彻这个始作俑者层层传递而来。
“公子……”
眼前的变化实在是有些超乎沈不应的预料,他在苏规手下负责指挥铁翎都。
铁翎都内都是苏规苦心培养的死士,而沈不应作为这些死士的首领,自然也执掌着一套独立运行的情报网络。
换句话说,建康宫城之内的种种守御,以及这座层层勾连合为一体的大阵,沈不应自然也是门清。
苏公欲行大事,自然也会将这建康宫城内的守护大阵纳入考量。这等繁复且层层叠加的阵法,已经远远超过了如今大梁朝中修行人所能掌握的极限。
除了少数几处关键阵法,作为整体的这个大阵并不会有人亲自主持,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可已将之从容疏导。
所以在原本的计划里,整座大阵将在第一时间为苏规本人接管。
掌握整个大阵虽然不可能,但是要让整个大阵彻底处于休眠状态,那还是有办法的。
但是如今苏彻这一冲,倒是让沈不应感到有些棘手。
现在,那位于宫中的庞大阵法正在渐次苏醒。
苏三公子即将面临危机不受,这变化之中的阵法也必然会给己方行事带来新的麻烦。
棋差一着。
沈不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,他本来就是武道第五品的修为,轻轻迈开步子,一双肉掌仿佛利刃一般切开身前已经凝若实质的天地元气。
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苏三公子拉出这是非之地。
然而沈不应刚刚向前走过半步,便感觉肩头一股大力直接压了过来,以他武道第五品的修为,一时之间都感到了一丝吃力。
“别动。”
苏彻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,沈不应这才发现,眼前的苏公子却是举重若轻,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行走在宫城之内。
“你习武也算多年,应该知道借力打力的道理。这宫城之中的阵法已经被高人梳理,彼此之间连成了一系,你越是向前,便越会惊起其他法阵的反应。”
宫城之中,那无数禁法的共鸣愈发明显,即便是尚未进入这午门,苏彻也已经能够感受到一种排斥。
就好像这一方天地已经厌弃了自己的存在,将自己视为毒瘤恶疮,意图除之而后快。
“不应斗胆请公子随我一同退下,苏公那里一定会给公子一个说法。公子若是再往前走,恐怕会影响大事……”
“不碍事的。”
苏彻淡漠地说着:“你回去吧,我只不过是想见见那位陛下。”
若是在之前,苏彻面对这仿佛如蛛网一般布置的阵法恐怕毫无办法,只能以最费力的蛮横手段破去。
不过今日的苏三公子再非吴下阿蒙。
郁离子的特训不仅教会了苏彻如何在斗法中保全自己,更难能可贵的是教会了苏彻一种思维。
一种如何理解法则并将之运用的思维。
苏彻的神意仿佛蛛网一般向着眼前的阵法威势蔓延而去。一切神通法术都有其自己的根基,阵法也不能例外。构成阵法的基石便是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元气。
所谓天地元气,炁也。乃是构成一切物质的源流,从一花一草到清风雨露,莫不是天地元气和合而成。
这是万物形成的基础,也是修行者改变世界的根源,当法力作用于天地元气之上,以最基础的形式将之重新加以改变,所对应着的必然是不同的神通。
眼前的阵法也是一样。
一道神通能够作用于外的标准方式非常简单。
首先是修行人的法力作为驱动力或者燃料,作用于构成世间万象的天地元气之上,而驱动天地元气的方式则构建在法则之上。
在这个过程中,修行人是第一推动力。
然而阵法并非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