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焘冷笑一声,抬眸望着太后,仿佛在确认太后话里的真假:“孩子真的还会再有么,母后?”
太后怔怔地收回手,眼神受伤:“儿啊!你还记着那件事,你还怪母后吗?”
长孙焘不为所动,眸底映着红彤彤的火苗,却是寒凉彻骨。
太后急了,声音不由得拔高:“这么多年了,哀家为那件事的悔还少么?受那件事的折 磨还少么?午夜梦回,哀家都心如刀绞,亲手对自己得亲生儿子下毒,哀家的心痛比谁少?哀家小心翼翼,百般讨好,你要什么哀家给你什么,哀家何时忤逆过你的心意,你想宠着淇王妃,哀家便爱屋及乌,一众妃子都不敢给她眼色看,哀家甚至为了你和另外一个儿子反目成仇,你怎么还不知足?每次都对哀家冷眼相待,哀家是太后之前,也是个母亲,你怎么就不体会哀家的苦?”
太后声嘶力竭,情绪尤为激动,她疯狂,像是憋了一辈子的委屈,终于找到了突破口,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。
但任太后泪流满面,任太后哭天抢地,长孙焘依旧面平如湖,声音不见任何起伏:“母后,您每次都这样?软的不行就硬的,若是软硬都不行您就搞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,多少次了,您能不能成熟一点。”
太后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,就像她再也维持不住的脸,生生地碎裂成好几块:“昭华,我们母子,此生,再也不可修复如初了么?”
长孙焘扔下火钳,抬眸望向太后,仿佛远处的湖光山色,全都倒映在里面,冰且寒,深且幽:“你明知道,那夜掳走王妃的是皇兄,你为何仍旧袖手旁观?母后,你所期望的我们兄友弟恭一派和睦,就是这样粉饰太平,不管发生什么事,你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么?十数年前,你也是这样,如今,你也是这样,你从未变过,却又期待别人改变,难道你不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吗?”
太后仿佛被长孙焘的话戳中了心底最痛处,她捏住衣襟,神色凄楚,悲痛欲绝:“那你要哀家怎么样?为了一个外人,就让你们兄弟打起来么?你们才是哀家的孩子,哀家难道不先顾你们么?十数年前,你为了一个叛贼的女儿竟和朝廷作对,哀家不想让你步十数年前的后尘,不想你重蹈覆辙!你怎么就是不懂?!”
长孙焘起身,平静地看向太后,开口时,声音并不大,但却格外有力:“母后,王妃不是外人,她在我心里,比任何人都重要。这天下,我至亲之人,一个日夜想要我的命,一个口口声声说疼我,却总在关键时刻背弃我,只有王妃,她从来都用心对我,在淇州是,现在是。”
太后不敢置信地望着长孙焘,许久,一甩袖子:“痴儿!你自寻死路,哀家也管不得你!哀家已经年过半百,不用多久便会下九泉去见你父皇,你们兄弟的事,是罪是孽,哀家不管了!不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