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烽识趣的没有说话。

高煜城转头看向他：“我出生在西北的山沟沟，那里的穷你甚至都无法想象，兄弟俩合伙娶一个媳妇是常事，我长到十几岁还只能跟我姐姐换一条裤子穿，谁出门谁穿裤子，另一个就只能在家光腚……”

秦烽很平静，表情都没什么变化。

“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。”高煜城笑着说道。

“我装的。”秦烽回答。

高煜城哈哈大笑两声，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：“后来我高中毕业，没考上大学，家里实在穷的没办法了，我就一个人带着一包袱馍馍孤身去了平京，那是八十年代末，平京遍地是机会，每天都有人暴富，也每天都有人变成穷光蛋，我呢，一个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西北娃能有什么出息，体面的工作根本找不到，我就只能去做最脏最苦的力气活，就这么瞎混了几年，我攒了点钱，和几个老乡合伙在商场租了个柜台卖服装，那个时候流行羊城的牛仔裤，我就跑去羊城进货，毛头小子一个，也不懂规矩，为了抢货源没少挨揍，但还好挣到了钱，结果有一年除夕我从羊城进货回来，发现我们那个柜台已经换人在经营了，呵呵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，老乡见老乡，背后给一枪，这话说的真他妈的对……”

“然后呢？”秦烽听进去了。

“烟没了。”高煜城答非所问。

秦烽有点懵。

“算了。”高煜城自言自语的揣好烟盒，开口道：“我想不通啊，妈的，老子为了生活打拼的头破血流，凭什么最后被骗的一无所有的是我啊？努力的人都有罪？还是我高煜城这辈子就不配挣到钱？除夕那天晚上，平京城万家灯火，我一个人坐在商场的天台喝闷酒，越喝心里越堵得慌，最后就想干脆跳楼算俅了，早死早托生，投个好胎，下辈子争取也能含着金钥匙出生，省的再遭这穷罪了。”

秦烽心里急得够呛，怎么还没有反转啊，有你这么讲故事的么！

高煜城不知想起了什么，流露出一脸缅怀的忧伤神色。

你快继续说啊！

秦烽在心里大吼。

许是听到了秦烽的心声，高煜城自嘲着开了口：“我在天台鬼哭狼嚎的，结果跑上来一个女孩，说她是商场的会计，东西落在办公室了回来取，正好听见我在哭，于是就跑了上来，我当时喝多了，只记得吐了她一身，嘿嘿……”

高煜城在笑，可他的声音分明在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