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半年苦战,数次身当锋镝、险死还身,换来的只有晋爵一级。
蒲鲜万奴因此深恨,他到了东北以后,决心改弦更张,再不搞那套拼死拼活的厮杀,而专门玩弄些沙场以外的手段。到争夺利益的时候,他又全不顾忌朝廷法度,同僚情谊,下手又凶又狠。
这个转变的过程,纥石烈桓端也是知道的。
所以他一方面深恨蒲鲜万奴的桀骜作派,另一方面,在咸平府急报求援的时候,他又派出麾下主力……在他看来,无论如何,蒲鲜万奴也是大金朝廷的官,是个女真人,女真人自家再如何,总还要考虑大局,怎么比那些与蒙古人混在一起的契丹人强些。
可谁晓得,女真人里头的混蛋,竟是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?大金国的局势已然如此危殆,蒲鲜万奴不思报效,反而将之当做了自家扩张势力的机会,还做得这么难看?
那可是我多年攒下的精锐家底,他一口全吞了?
蒲鲜万奴是疯了吗?还是傻了?耶律留哥的兵马还没到,他就冒着自家内讧的危险,并吞同僚的兵马?
想到这里,纥石烈桓端忽然止住不断兜圈的脚步,他原本就惊怒交加的脸色,忽然被强烈的愤怒冲到了满脸通红,几乎胡须都根根直立起来。他浑身发着抖,猛冲到那押官面前,揪着他的衣袍,险些把他的衣襟都拽烂。
“你说,在咸平府的城门口,听值守的将士们闲聊?”
“是。”
“不是说,十几万的契丹人就要杀到,咸平府势单力孤,眼看不敌么?他们的守军,还这么轻松?”
那押官脚尖点地,勉强道:“都统,这么说来,我军一路北上,始终就没感觉到大战将至的气氛,契丹人的游骑、探马、前部,我们一个也没见到过。所以咸平府的守军大约也真不紧张……”
纥石烈桓端松手,让他押官站稳。
他自己却踉跄后退了几步。
前几日定海军那边有过暗示,怀疑他们的李云一行,连带着复州这边的奥屯马和尚,都遭到了蒲鲜万奴的劫持。纥石烈桓端还将信将疑。
可现在,一桩桩事情明明白白的发生在眼前,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宿将,到这时候,终于把各种迹象串到了一起。
“这狗东西,怕是和蒙古人搅和到一起了,他真要造反啊!”
纥石烈桓端大吼一声。
他拔出腰刀,在空中虚砍了十几下,每一下都用足了全力,似乎怒火随之倾泻出去了,可心里剩下的只有茫然。
如果说蒲鲜万奴仕途不顺,纥石烈桓端简直就没有仕途可言,他二十来岁就是行军万户,整整过了十年,才做到都统,执掌一州都名不正言不顺。可他他虽然身在小小的复州,却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辽东的局面,想要使女真人的祖源内地不乱。为此,他数次不顾风险出境作战,曾经以三千名临时纠合的猛安谋克军,击退过耶律留哥一万五千人的猛攻,夺取辎重数千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