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朝廷制度,在榷场拥有商货百贯以上的,称为大客。大部分厅舍都是大客们长期占用的,这种商户的身家不菲,所以不允许过淮河交易,金人要采买他们的货品,非得自家持了宋金两家认可的凭证,到榷场里来。
所以贾涉一路慢悠悠逛到榷场门口的时候,刚好避过好几百的金人商贾冲进榷场里头。
他在这片地方往来惯了,虽说只着一身寻常袍服,榷场的门口的押发官也远远地认出了他,连连挥手。
贾涉笑眯眯地过去,探头往榷场里面看。主管官正带了一群负责巡防、搜检的兵丁,按着昨天抓到的走私小贩打板子。打得还挺用力,噼噼啪啪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。
这情形一直都有,贾涉懒得理会,举了举手里的一坛酒,问道:“知军和通判在么?”
“当然不在!”
“上司不在,老马摆什么勤恳模样?上次不是说好了,老路今天会带半扇好牛肉来!走走,咱们回厅舍去,吃酒吃肉!”
“真有好牛肉?”
“肥得花糕也似,你说好不好吧!”
“那还耽搁什么,我去叫老马,这就走!”
盱眙榷场的股本高达十六万五千贯,非同小可。按照朝廷制度,每次榷场开市,直接负责的提领、措置、提点等官,都要到场监察。但这几个职务,都由知军、通判等地方官员兼任,而地方官又知道榷场水深,轻易不愿插手。所以现在实际负责的,一直是主管官老马、押发官老罗两个。
他两人和贾涉都有交情,连带着更吓人的是,这一伙里,还有淮河对面金国泗州场的榷场使,进士出身的路伯达。
这横跨淮河的四个官儿,都是好朋友,酒色财气上头分享过的,其实彼此也都知道,各自都背负着一点替自家朝廷打探消息的任务。
当下三人直接去了厅舍,果然,陪着金国商贾渡河过来的榷场使老路已经到了。他还带了仆役,正切着肥牛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