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种事情牵连起来,谁敢夸口一定没事!三岔口的事,背后的蹊跷皇帝已经知道了!另外紫竹林、龟背堤、二十里铺的事,皇帝一看簿册,也能知道。更不消说,现下左右司和录事司都在严查……方才娘娘说了,陛下只给一晚上时间!就一晚上!你们几个,赶紧把话传出去!让那些死男人该擦屁股的擦屁股,该上吊的上吊!那些狗东西以为皇帝不在乎?这会儿做得出格了吧?要倒祖宗十八代的霉了!”
这女主人衣着雍容华贵,但说话的姿态甚是粗鲁,着急起来更是满嘴污言秽语。大周朝军事勋贵们家里的糟糠之妻很多都是这样。
这两年里,不是没有军官意图休妻再娶,但很多企图,都被他们家里的婆娘劈头盖脸打翻。皆因这些婆娘大都掌握着家里的田地或者商行,还彼此互通声息,有她们自己的一个个小圈子。甚至不少人和皇后娘娘是闺蜜,经常约了吕函一起出门逛街游玩,买几个包包互赠……她们的腰杆子全都硬得像是铁杆,谁能动得?
这会儿婆娘们得了皇后的授意,一个个打起精神,都道:“我们省得,就一晚上!”
女主人瞥了瞥嘴,看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,伸手一指:“你家那位,不是一直和三岔口、柳口的巡检老胡不睦么?那个方向,你去!现在就去!”
那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满脸怯弱:“我?我去?胡家的汉子脸长得不似人,还凶,我害怕!”
女主人恨铁不成钢,连连摇头:“所以才让你去!这是给你卖好的机会,你千万给自己长点脸!去得早些,今后老胡见到你,都得点头哈腰!”
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话声,隐约透出车厢,传到外界。
车夫很机灵,立刻就藉着车头灯笼的光芒,给后头的副车打手势。
不一会儿,果然前车里下来一名贵妇,转到后车。
随即两个车队分开,后车疾驰向西,沿着潞水一直往上游去了。
马车疾驰了一刻以后,便经过本来预定要扩建的三岔口码头。车驾隆隆经过的时候,靠近道路的草棚里,几个民夫沽了几角酒,买了点吃的,正凑在一处火堆闲聊。
有人道:“我听说,这会儿还有人在各处乡里收粮食,给的价钱很高。”
“我出发之前,乡里老人就说了,今年冬日必定大寒,滴水成冰都是轻的。军队和官府都急着多屯粮食,以防万一,咱们作工辛苦,自然也想多要点……否则岂不吃亏?”
旁边一个少年接口道:“朱大爷,你这道理没错,可是,就按着先前定下的佣钱,拿回家也不错……至少不算白来!”
“住嘴!”
被称为朱大爷的民夫瞪了少年一眼。
少年倔强地继续道:“先前闹腾得再厉害,结果吃亏的还不是咱们?开不了工,哪有钱?何况闹腾的人少不了被收拾,邻铺的张三,自称法外狂徒,结果命都没了,还有你的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