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瞳孔微晃。
聿白的手在一片漆黑中指向后方,“不管恶名累累的杨浅对南桑小姐抱的什么心思,那座城在南桑小姐认知里是她的家!杨浅和忠叔在她认知里是她的亲人!她现在什么都知道,如果您还执意要毁了盐城,南桑小姐即便被您强行带走了,也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您报仇,因为她刚才的样子您也看见了,数次要杀您,没犹豫没停顿!”
聿白面对江州,眼眶蓦地红了:“江总,战争二字远比您想象中惨烈数万倍。放了无辜的盐城,放了无辜的十几万盐城人。带南桑小姐走,这样您后半辈子能睡得一个安稳觉。你和南桑小姐以后也还有机会能和平的待在一起,就像您想要的那样生儿育女,有个家,一起到老。”
场中静了下来。
只余江州的眸子从怔讼一寸寸的变暗了。
他像是撑了太久,没什么力气了,微微弓起的身子往下趴,低低哑哑的说:“不。”
聿白愣住。
几秒后瞳孔发暗抬手轻勾,哑声说:“打晕。”
聿白不明白为什么掰开了揉碎了,都告诉江州了。
不。
不用他掰开揉碎,江州自己看到了也听到了南桑对于灾难骤降的绝望还有崩溃。
可他却就是不愿意收手呢?
聿白不知道,也想不通。
只知道江州的性格大变,盐城的灾难降临。
全都是因为南桑还活着。
南桑必须死。
死了后,若江州真的不愿放过盐城。
聿白会绑住他的手脚。
想办法和东边联系,一切如实告知,等待他们的指令。
不管是因为江州背着他们给酋州送把柄,要把江州就地格杀,拿这个做把柄,直接让江家再抬个好掌控的上来做掌权者。
还是……
好似没别的了。
聿白回身看向漆黑中盐城的方向。
默默地想,他们之所以同意,是因为江州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损失。
小的他们也可以不在乎,因为江州真的很重要。
可这件事,太大太大了。
是卖guo,是十几万条命,是别人可以找到理由,对他们进行攻击,是遗臭万年,是整个东边的脸面和几百年都散不了的骂名。
聿白没再回头看江州。
听到了江州的声音。
气若游丝,哑哑的,“聿白。”
聿白侧身。
江州瞳孔微微涣散,却定格在他脸上。
聿白启唇,“我所想,就是您在想的那个意思,江总,您还有两次反悔的机会,一次是现在,一次是……醒来看到南桑尸体的那一刻。”
去打晕的俩人已经走近了江州。
江州想护南桑朝角落里退,却没力气,不止纹丝不动,还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。
他咳出的几乎全都是血。
大片大片覆盖了南桑漏出的点点漆黑发。
他用袖子擦了擦,抱着南桑,下巴往下,像是控制不住般垫在她脑袋上,在停下的俩人又继续走近后,再次看向聿白,“我初一那年……那年替你出头,只有我替你出头……”
江州眼角滑落一行泪,“你欠我个人情……”
他呼吸从急促变长了,也轻了很多,一直紧紧抱着南桑的手无意识松了,吐话,“还我。”
以为他早就忘了的聿白怔愣住。
江州眼皮泛沉,缓慢的合上,余一丝缝隙后,呢喃道:“先杀了我,再杀……南桑,别让她又一次死在我……前面。”
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。
江州垫在南桑脑袋上的下巴微微偏移,脑袋垂下。
一直被他困住的南桑,漏出了脸。
她侧目看向脖颈歪斜,彻底撑不住没了意识的江州,自言自语:“原来你刚才说的挺好,意思是,死在我前面挺好……吗?”
南桑不懂。
人为什么不想活。
忠叔说过,活着,想要的早晚会有,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也永远不会有。
知道自己是南桑后,脑中一闪而过不解。
不解她缘何要自杀。
现在也不懂江州。
他年轻,且位高权重,性子霸道张狂不像后天,而是先天,说明是家人宠溺,无忧无畏长大的。
有家,有爱他的亲人,有钱有权,为什么不想活?
南桑看了他几秒,回眸看向木愣住的聿白,平静道:“我知道怎么能让他同意放过盐城。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