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点十分。
聿白背着危在旦夕的江州,带着人马出了猎场。
南桑示意他们等一会,走近还被绑着的卢少男。
用匕首在他身后的门上刻字。
——忠叔和杨浅给的人,我不要,你也别回去,危险。
南桑在卢少男身边蹲下,用匕首把绳索斩断。
言简意赅把将她编造好的说辞一句一句说给他听。
南桑问他:“记住了吗?”
卢少男愣愣的,“你要去哪?”
“盐城安全了,我……打算出去旅行了。”
“卢少男。”南桑打断他想说的话,“如果想让盐城的灾难永不再来,就记住我和你说的这些话,你,从始至终,都没有见过我,还有,七点后再进去。”
南桑起身走。
“桑桑!”
卢少男声音巨大,伴随着哽咽,“你……”
南桑走向的是江州一行人,轻易的让卢少男识破了她说出去旅游是谎言。
哭着喊:“你会活着吗?你……还会回来吗?”
南桑顿足一瞬,点了头。
她会活着。
但……回不来了。
五点五十,天色微明。
聿白背着江州上船,大把大把的消炎药朝他嘴里灌。
用厚被子把因为失血过多,全身冰凉的人裹住,嘱咐人灌热水。
出来问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盐城的南桑,“你所说的那些里面并没有关于盐城的,为什么不让江总进盐城医院?你知不知道,他这个样子撑不到回京市!”
“杨浅在等他,只要他进,杨浅会让他死在里面,尤其是七点后雇佣兵不来了。”
聿白愣住。
南桑启唇,“杨浅心狠手辣,睚眦必报,除却这些,她非常清高和骄傲。她可能在乎这座城,也可能在乎这座城里的人,但更在乎的是尊严。”
“江州把她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,欺她的人,践踏她的城,杨浅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盐城。”
忠叔把她送出去,就代表杨浅要反击了,死了都要反击的那种决绝。
江州所作所为,在他眼里可能没什么。
但是在睚眦必报,你欺她一下,她会扒了你皮的杨浅眼底。
江州必须是个死人,否则以后她喝进嘴里的每一口酒都是苦的,她心口会时时刻刻憋闷到像是要炸掉。
杨浅那种被忠叔吐槽一句,要骂三天的性子,南桑很确定,受不了。
南桑仔细想过杨浅会做什么。
雇佣兵来了,全城无一活口,杨浅制住医院,摆明了是想趁乱把回去的江淮控住,就地格杀。
可杀了后呢?
杨浅就算是侥幸活了,把江州的死推给雇佣兵。
因为知晓雇佣兵是江州找来的。
东边不会让她活。
如今雇佣兵不来了。
全城能活下来。
病重的江州送进去必死。
照杨浅的性子,只杀一个江州怎么可能够。
跟着江州去的人,也活不成。
不管她找再多的借口。
就算是为了东边的尊严和不容人侵犯的威凛。
杨浅不止会死,还会被泼上数不清的脏水。
从前做出的所有都会被翻出来,标上难听到极点的标签,死后也无一日安宁。
要知道,她原本就是那的人。
只有江州不回去,悄无声息的走。
他才有活着的可能。
杨浅忠叔也才有活着的可能。
南桑看着盐城的视线收回,转向聿白,“快点,让你还在城里的人撤出来,沿着猎场朝外去找我。”
南桑眼神清明平静,似乎还是聿白刚来盐城见到的那个南桑,却又很明显不是了。
但若说像在猎场里那个南桑,似乎又不像。
他瞳孔闪烁半响,去了。
六点半。
一直站定在病房窗边朝外看的杨浅,眉头莫名一点点的皱了起来。
因为……不安。
病房门被匆匆推开。
“江州剩下的上百口人开城门走了,除了我们扣下的医院那几个,一个没剩。”
杨浅回眸皱眉:“去哪了?”
“不知道,天亮了,他们太敏锐,走的也没有任何征兆,跟不了。”
杨浅瞳孔闪烁一瞬,“江州还没回来吗?”
“没有。”忠叔按了按眉心,“我心里总是不踏实,你说江州会不会是知道南桑跑了?”
杨浅背后的手一寸寸收紧,“卢少男爸妈那怎么样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