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路从平变成了往上。
这是黎明前最黑的一个小时。
走在南桑前面扛着黑色隔音垫,提着切割机器的七八个人,因为头上戴着微弱光线照明灯,能辨认出他们在哪。
都在往上。
南桑视线顺着一个个人一直往上,直到下巴抬起完全,喃喃:“不是郊区。”
郊区不可能上山,山上也单独加不了围墙。
南桑脑海浮现刚才那女人说的话。
每天两百毫升水。
她瞳孔闪烁不定,在身后女人又开始催促,甚至飚起了脏话后,什么都没说,低头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朝前。
南桑在盐城没爬过山,盐城也没有山。
但她却就是知道这山不对。
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,全是高耸的斜坡。
即便有平地,也不过虚虚容一人站立,旁边繁盛的野草边是看不见底的深凹。
她隐约感觉这好像是一座野生山。
哗啦一声。
南桑靴子因为踩到小片碎石子猛往下滑。
她快手拽住旁边的凸起,惊魂未定下,本因这边风很凉,甚至算冷,穿得厚没几颗的汗水,突然漫出了一大片。
“走啊!”
这近二十分钟,南桑因为走的慢,不停在被身后女人骂,反反复复,没完没了。
她忍下了。
一是这人她百分百打不过,二是源于心里的笃定。
她对危险很敏锐。
小曾那,她可以肯定他对她是有善意的,言语也全是实话。
就算他会伪装。
江州呢?
他自责的眼泪,对她的偏执,保护的执念,全都是真的。
说想和她好好过也是真的。
所以忍一忍,到地方就好了。
这瞬间却忍不下去了。
江州和小曾没给南桑带来危险的感觉。
这座山却不是。
南桑爬不了。
她笃定,硬爬会死。
尤其是前方微弱照明代表着人的方位,不断的往上。
刚开始他们步履急速,像是游刃有余。
而今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,明显开始了小心翼翼,一步一行。
那很远的地方,南桑需要头高到极点,视线才能触及。
他们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尚且如此。
她怎么爬?
南桑握住凸起溢出汗的手掌一寸寸收紧。
在身后女人忍无可忍沉下脸后,跟着沉了脸,“我不走。”
女人皱眉,似是没想到她会反抗。
南桑大声说:“我不走!”
她下巴抬起,“除非换路!否则,我一步都不走!”
是山就会有人能通行的路。
哪怕是难一点,危险一点。
可她脚下走的这条,根本就不是路,是悬崖峭壁。
女人眉眼微沉,“我们接到的指令是走最近的山路,送你上去,换路,不可能。”
南桑冷笑,“既然不可能,那你就越过我走吧。”
她视线朝后,看跟着的剩余十几人,声音放大,“要走你们走,我!”
南桑冷声道:“不走!”
朝前走是送死,南桑虚软的腿,发晕的脑袋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,就是送死。
必须换路。
南桑笃定他们会妥协。
他们是来送她的,她不配合,就只能换路。
如果不换路,她不走,后面这些人都走不了。
前面的就算到了,没她,还是要折返回来。
南桑的笃定在她身后不到一米女人唇角勾起笑后,悄无声息的裂开了点。
女人温声启唇,“你确定吗?”
她朝前了一点点,手覆上腰间对讲机,悠悠低语:“南……桑。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