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会吃不下饭,胃部和现在的空虚一模一样。
身体感受到的滋味也一模一样。
头晕脑胀,干呕,全身发麻无力。
她从前很虚弱的问过医生,为什么会这么难受。
医生说是为了压她身体器官因为手术而起来的炎症。
他们说等压下了炎症,抗炎剂量变小,她就会真正的开始好起来了。
若是压不下……
他们没说,但南桑知道什么意思。
南桑全身都是凉的,冰凉到麻木的地步。
但肌肤内里从十六个小时前醒来却是灼热的。
这是要她命的高烧正在一点点的挣扎开那些抗生素的桎梏。
很快。
它会来找她。
盐城医生在医嘱上写下的很多。
更多的是说。
第一次像是知道忠叔不可信,苦口婆心的告诉她。
生病了,不舒服了,尤其是发烧了,来医院、来医院、来医院、用最快的速度来医院。
第二次检查是告诉忠叔和杨浅。
话语半分没变。
可这里,哪有医院?
不止没医院。
也永远不会有人来接她。
南桑知道自己这次站不起来了。
她不站了。
眸子盯着右前方的草丛,手肘朝前,一点点的在泥泞的雨水地里朝前爬。
呢喃低语:“我……的鞋……”
南桑手肘一寸寸的朝前再朝前再朝前。
灰败漫着死气的眸子,在距离绿油油的草丛越来越近时。
隐隐的烧出一团火。
她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很小声的气音,“忠叔……”
她朝前,哆嗦合不拢的手拨开刻在大脑中的那片草丛,“亲手给我穿上的……衣服。”
草丛后没有她从盐城带来的唯二件东西。
带着家的味道的东西。
不管是衣服,还是鞋。
都没有。
有的是铁皮。
南桑手朝前,没用多大力气。
氧化后全是铁锈,被雨水打的本就歪斜的铁皮。
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。
伴随哗啦啦的铁链碰撞声,从南桑视线中消失了。
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轻颤了瞬。
视线越过铁皮后面同样布满铁锈的三层锁链。
看向下方的悬崖。
喃喃:“在下面。”
从盐城带来的,忠叔亲手给她穿上的衣服,扶着她蹬上的靴子。
在下面。
荏苒岁月流过。
本该在山角里半米处绷直,拦着人不得前进的锁链,因为山体结构不稳,反复摔打不断,早已立于悬崖边角,松松散散。
被雨水和冷风吹拂的摇摆不定。
滴滴滴。
若隐若现的手表提示音从距离不算远的玻璃房溢出。
这是……到时间了。
钟燕不回去,很快,会有人来……
南桑睫毛颤动了一瞬。
灰败眸中因为这后面和她想的一样,原来真是悬崖而熄灭的火光,重新燃烧了起来。
她垂下的手肘再次抬起,抵着地面朝前朝前再朝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