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丫娘有自己的理由:“要个儿马子有啥用?既不能拉套,又不能下驹。哪比得上小乳牛实惠?过阵子下个牛犊,慢慢繁殖起来,几年就成群了。”
秋丫爹耍起横来:“就得意这个,看着舒坦。”
“穷家伙业的,能把肚子看饱?还是能当吃当喝?”秋丫娘提高了嗓门。
“不能当饭吃,可我看着它能多吃两碗饭,怎么着?我还做不得主了?要不你牵着再去换回来。”秋丫爹恼羞成怒,扯着脖子嚷开了。
秋丫娘气得涨红了脸,想再回怼几句,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,最后哽咽着说道:“你换都换了,让我去做那拉屎往回缩的事?这不是戳傻狗上墙吗?”
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咋越活越回旋了?真是把着屁股揍嘴——不知道香臭,我就那么一说,还以为真就让你去换回来?”秋丫爹理直气壮地数落着。
既成事实,多说无益,秋丫娘不想再争执下去,本来秋丫爹的做法就够堵心的了,而且又是跟长贵家互换,心里更添了一层膈应。
满肚子委屈,尤其还有藏在心底那个不能说的理由,秋丫娘鼻子一酸,眼泪不由自主地哗哗流了下来。
这是秋丫第一次看到父母吵架,吓的拉着弟弟秋生躲在墙角瑟瑟发抖。
直到晚上,秋丫娘仍旧黑着脸不开晴,秋丫爹急了:“这咋还糟个没完了?”
秋丫娘心结没打开,实在高兴不起来,可在秋丫爹眼里,她却是在故意没完没了的弄气。
秋丫娘心里憋屈,又无从倾诉,心想:但凡自己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,跟他们叨咕一下,也能痛快点,就算什么都不说,能有个躲闪的地方也行呀!此时对自己的孤苦无依有了更深的体会。
面对秋丫爹的斥责,秋丫娘闭上眼睛,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气,闷热的天气并没有让她的心有丝毫暖意。
眼前出现了纷纷扬扬的大雪,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,给她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。
还有身边牙牙学语的秋生,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。一个随时可能爆雷又已经跟自己密不可分的儿子,就是那个夜晚的佐证。而自己的男人,到手的小牛就这样与人草草交换了,没有丝毫不舍,一旦知晓秋生……
晚上刚要睡着,秋丫的肚子‘咕噜咕噜’响了几下,随后就拧肠刮肚地疼了起来,感觉马上要拉,迷迷糊糊赶紧往外跑,不敢去房后的茅坑,在西墙根解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