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炉长’这个差事大家都抢着干,原因是只要在位子上坐不住了,就可以借着捅炉子、添炉子活动一下,就算老师在讲课,也无所谓,毕竟要保障教室里的温度。
玉蓉老师只随口问了一句:“炉长由谁来当呢?”
就有很多同学举手、踊跃报名:“老师,我,我……”
玉蓉看了一眼已经窜到她跟前、把手举的高高的徐三虎说道:“一边去,你就算了吧!让你干,还不得盯把鼓捣它,心思更不在学习上了。”
然后把目光转向跃跃欲试的铁蛋说道:“炉长暂时由刘忠学来担任,以后可以轮值,随时调整。”
铁蛋的学名叫刘忠学,跟忠厚同一辈分。学习成绩很好,但脾气犟、蔫渠,只要不随心就会想方设法找补回来,最怕的人就是他爹——队长刘青富。
因为刘青富秉承‘棍棒出孝子’‘不打不成材’的教育理念。
下午放学,秋丫跟海棠约定吃完饭去二姑家、也是海棠的二姨,两个人看到班里同学在炉子上烤去年的干咸菜疙瘩吃,馋坏了。
二姑腌的咸菜最好吃,咬起来肉肉的,里面都是红瓤,海棠说前段时候还看到她家的咸菜疙瘩在仓房挂着,两个小伙伴打算去偷几个。
秋丫二姑是个极抠门的人,张嘴跟她要,也许能给一个,但秋丫和海棠羞于启齿,一旦二姑找理由拒绝,还挺尴尬。
别看二姑家就在同村住着,但秋丫很少去,一是二姑家没有跟自己同龄的玩伴,再者二姑对侄男阁女都不怎么亲,天天就知道打自己的小九九。
大表哥忠义得了蛔虫病去世,家里还有一儿两女三个孩子。
二姑在村子里号称‘铁算盘’,既能干又精于算计。农忙自不必说,从田里回来,从不空手,要么背一捆野菜,要么抱几根烧柴,恨不得连风都抓上几把。
冬天也从来不闲着,剥瓜子、砸杏核、纺毛线,总有出钱道,今年又跟秋丫爷爷学会了编席子、打折子。
秋丫和海棠到了二姑家,只见里屋外屋没有下脚地方,全是备料。要么是正用水闷着的一大捆秫秸秆横在地上,要么是已经劈成两半的秫秸杵在墙角,姑父用刮刀在刮着里面的穰子。
二姑几个手指上缠满了布条,坐在地上往前挪蹭着编一块折子,身后编完的部分卷成了筒。
但看上去二姑很不舒服,不时停下来,躬起身子抱着肚子歇一歇,后来实在挺不住了,只得脱鞋上炕躺下。
二姑家几个孩子也没闲着,在给秫秸剥皮,秋丫和海棠也加入其中。这个活简单,只需把高粱杆外面的浮皮剥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