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公公颔首:“那便是……腥风血雨。”
候公公走了很久,林挽朝便在漆黑的雪夜里站了很久。
腥风血雨么?
林挽朝回看身后,她这一路不一直都是腥风血雨?
她握紧了那支梅花。
——
天牢。
冬日夜里的风原来这样冷,从狭窄的窗子里灌进来,仿佛能钻进了人的骨头缝里。
长乐裹着破旧的稻草,瑟瑟发抖,她发髻散乱,蓬头垢面,往日矜娇的面容此刻已是落魄不堪,那双总是天真的眼眸被血丝填满,无神的眼睛滑下眼泪。
直到听到脚步声,她才费力的抬起头,目光死寂。
看清来人,长乐森然一笑。
“皇兄,这时候来这里,是想看我笑话吗?”
裴舟白一身白衣,在漆黑阴冷的牢狱里显得一尘不染。
他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,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在他面前卑微至极的长乐。
“六岁,你坐在母后的怀里,手里拿着一颗青团,那时我因为忤逆母后,被关着饿了好几天。你将青团丢在地上,说赏我一口吃的。”
“十一岁,我养了一只兔子,你明明有那么多的狐裘,却还是非要我的兔子,我不愿意,你便让自己的侍女当着我的面割断了兔子的头。”
“十三岁,有一个宫女可怜我,也是在这样的冬天,她给了跪在外面的我一件大麾,你便让人用大麾捂死了那个宫女,将她赤身裸体丢在东宫门口任人嫌恶。”
长乐听着裴舟白说的这些事,丝毫忏悔和愧疚都没有,反而更加得意的笑着。
“如果知道有今天,我只会做的更狠毒,我会让你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吃那青团,我会割掉兔子的头后塞进你的嘴里,我会把你和那宫女一起杀死!”
裴淮止始终温和的笑着,一张清冷的脸在黑暗中晦暗不明。
“是啊,你只会更恶毒。”
“因为对你这样卑贱血脉生出来的贱种,只配这样对待!”
“是啊,你不说我都忘了,我母妃的灵柩也是被你们安排烧掉的,她连安然下葬都没有,就这样被钦天监归为……天谴,尸骨无存。你们抢走了她的孩子,却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留。”
“你能为我母后所用,称我母后为母后,是那个贱妾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!”
裴舟白往前一步,居高临下的看着长乐,他太清楚了,他这个妹妹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,她现在所有的有恃无恐都是装出来的。
所以,他说:“可是,此时此刻,贱妾的孩子,在牢狱外,而你,在牢狱里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