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丫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,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,更别提请他进去为沈银翎解毒。
陆映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
他问道:“谁在里面?”
海棠和微雨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颤声道:“殿下恕罪!”
陆映越过他们,推开了朱漆槅扇。
屋子里弥漫着异香,是血灵芝的味道。
视线穿过珠帘。
床榻两侧的帐幔被高高卷起,崔季坐在榻上,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沈银翎。
冰霜蔓延了两人全身,连眉梢眼睫都凝结着冰晶。
崔季冻的嘴唇青紫浑身发抖,却始终不肯放开怀里的少女。
明明是前途无量清隽如玉的探花郎,却不顾她是罪臣之女,不顾她嫁作人妇,不顾她名声扫地人尽可夫,在这个雨夜,偏生把她抱的那样紧,像是抱住了他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珍宝。
他低头亲吻沈银翎的脸颊和嘴唇,带着小心翼翼和缱绻爱慕。
血灵芝开始在他的体内发生作用。
随着热意从五脏六腑涌出,两人身上的冰晶逐渐开始融化成水。
崔季终究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。
他承受不住血灵芝带来的副作用。
随着沈银翎的好转,他额角的一缕青丝悄然化作雪白。
然而即便如此,他脸上也毫无悔意……
陆映攥紧锦盒。
看来,沈银翎已经不需要他的血灵芝了。
陆映看着他们,自嘲地扯了扯薄唇。
他连收拢在廊下的纸伞都没拿,就转身踏进了屋外的风雨里,声音比雨丝还要清寒:“别告诉她孤来过这里。”
夜色沉沉,风雨如晦。
藕花巷两侧人家的红灯笼,在昏暗的雨水中像是血染。
陆映孤身一人穿过巷弄。
春寒料峭,落在脸上的雨珠明明是冰凉刺骨的,可他却浑身热汗。
体内压制不住的热毒涌上喉咙,他狼狈地扶住墙壁,生生咯出一口血。
撑着墙壁的手用力到骨关节泛白,他低着头,阴影笼罩住全脸,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滚落,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锋利的线。
唇角的血水和雨珠一起滴落在地,渗进了脚边的青砖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