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说一个字,桂全就在早就准备好的圣旨上写下一个字。
等写完这封禅位诏书,他垂着头捧到陆煜跟前:“请陛下过目。”
德顺则在一旁捧着国玺:“请陛下盖章。”
两名内侍太监的身后,站着披坚执锐的护卫,仿佛只要陆煜不肯盖章,他们就要立刻动粗。
陆煜戴着的旒珠帝冕早就歪倒在颈边,掺白的头发凌乱不堪。
他哆嗦着嘴唇,视线从圣旨移到陆映的脸上,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。
陆映无视他愤恨交织的控诉视线,像是没了耐心,只递给桂全一个冷淡的眼神。
桂全会意,立刻示意护卫按住陆煜。
陆煜被护卫抓着手,被迫亲自盖下印章,又按了个鲜红的手印。
他呆呆看着陆映拿起那卷圣旨,才后知后觉地凄声怒骂:“孽障!孽障!你不忠不孝,哪来的明德仁厚?!哪来的勤王救驾?!大周先祖就在九泉之下看着,你会遭报应的!”
陆映收起圣旨,撩起眼皮扫他一眼。
这就是他的生身父亲。
人常说虎毒不食子,可他的父亲却在他小时候就盼着他死,甚至还派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。
不曾待他亲厚慈爱,却要求他忠孝两全。
可惜他陆镜危不是圣人,做不到以德报怨。
他连一个字都不愿和陆煜多说,转身就离开了启祥宫。
陆煜的破口大骂声从背后追了上来,直到沉重高大的朱红宫门在陆映身后合上,才彻底隔绝了那些辱骂。
陆映来到隔壁宫殿。
陆争流孤零零坐在殿内,对启祥宫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。
瞧见陆映进来,他红了眼睛:“皇兄果然没说错,你城府深沉精于算计,是我们所有兄弟之中最心思叵测的那个。”
“心思叵测?”陆映面无表情,“大周朝制,立子以嫡不以长,储君之位原就该是我的,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,怎么就心思叵测了?还是说,张贵妃多年承宠呼风唤雨,真就叫你们忘了皇族之中,嫡出庶出尊卑有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