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映忙了一天一夜,雷厉风行地料理了陆争流一派的官员。
直到天色渐晓,他才扔掉朱笔,伸手揉了揉眉心。
薛伶拢着宽袖进来,似笑非笑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我刚回了趟薛府,你猜怎么着?老头子把我臭骂一顿,逼问我有没有参与谋反,啧,在他眼里,你成谋反的人了!”
想起薛家全族聚集在垂花厅,围观他爹骂他的盛况,薛伶讥诮地挑了挑眉。
他爹就是愚忠。
连陆煜和陆争流那种不争气的玩意儿也要效忠,不知道效忠个什么劲儿。
他又想起薛绵绵穿着藕荷色襦裙,梳双髻,怯生生牵着妹妹的手站在角落看他的可怜模样,胸腔里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,烧的他莫名饥渴。
他收回旖旎心思,舔了舔薄唇:“京城里像我爹这样的老顽固可不少,你得想想怎么堵住他们的嘴。要是他们一个想不开,非说你逼宫谋反,联合起来撞死在金銮殿外,你可就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!”
陆映面容淡漠。
他刚刚召来史官,拿了对方新写的史书观摩。
且不说这次逼宫谋反,早在他被废黜太子的时候,他的个人生平志里就已经被史官写上了“倚仗权势,夺臣之妻”这八个堪称浓墨重彩的大字。
难为沈银翎,要和他一同“留名青史”了。
他不在意这些虚名,只淡淡道:“他们也到告老还乡的年纪了。”
薛伶的狐狸眼微微发亮。
他爹告不告老还乡、当不当那个尚书郎,他一点也不在乎。
他在乎的是,这些老东西离开之后,朝中就能有更多的职位空缺,届时新鲜的血液和太子的心腹都能有更多的机会往上爬。
“反正我这辈子都追随定你了,”薛伶撩袍落座,“你得给我安排个大官当当才算对得起我。”
“对了——”他拣起一颗花生,刚剥开壳,又抬起狐狸眼,“你打算怎么处理沈银翎?”
如今陆映和沈银翎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。
上至文武百官,下至平头百姓,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陆映夺臣之妻夺的就是沈银翎。
而他废黜之后,暗地里又被沈银翎讨要进沈园当了她的禁脔。
听起来荒唐香艳令人难以置信,可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。
一国之君曾经给女人当过禁脔,甚至还被她罚跪,说出去简直丢份。
按照正常人的逻辑,这不得杀了沈银翎,才算解气?
陆映低垂眼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