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的崔季,早已洗去了当年在甘州时的穷酸畏缩模样。
他用茶盖撇了撇浮沫:“除了赔不是,高大人还有什么要求?”
高征愣了愣,随即一喜。
瞧瞧,沈银翎到底是嫁过人的女人,又当过新帝的禁脔,连崔季都嫌弃她,不肯为她撑腰。
他殷切道:“当初下官与她和离,乃是太上皇要求的。和离得匆忙,连财产都没好好分割。下官想请崔大人为做主,将她的一半财产分给下官,包括但不限于沈园和七宝阁,以及她在钱庄的储蓄。”
沈银翎不知道崔季是何表情。
但她是惊呆了。
见过和离时不要脸扣下女子嫁妆的,没见过和离几个月之后还腆着脸上门,要求分割女子名下财产的。
崔季吃了口茶。
那张不显山不漏水的清峻面容隐在茶雾后,眉梢眼角似是带着些许轻笑。
半晌,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:“高大人且先回家等消息。”
高征虽然在刑部当差,但平日里鲜少见到崔季,也很少与他打交道。
听见他这么说,顿时以为事情成了,连忙向他告辞,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。
沈银翎摇着折扇从屏风后走出来,质问道:“崔季,你当真要我向他的妹妹和小妾道歉?”
崔季望向她。
她换了身居家常服,昂贵的嫩鹅黄鲛绡纱在室内的光影里折射出亮晶晶的色彩,少女斜梳堕马髻,鬓角芙蓉深红浅粉,衬得那张小脸娇艳欲滴、国色天香。
一双丹凤眼藏着几许不高兴,是骄纵惯了的神情。
崔季的心尖,为她不可抑止地轻颤。
他起身,把铺着软垫的黄花梨木官帽椅让给沈银翎:“怎会?郡主坐这里。”
沈银翎慵懒落座:“那你还打发他回家等消息?”
崔季撤下自己用过的茶,示意侍女重新端来茶果:“高征并非安分守己之人,自打他来到京城,就借着郡主的名头,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贪污受贿的事。崔季已经收集了全部罪证,明日上朝的时候会亲自弹劾他。”
他厌恶陆映,也厌恶高征。
在甘州的时候,他不明白为什么沈银翎要委屈自己,嫁给高征这种小人。
在得知了沈银翎的身世和冤屈之后,他心疼她被迫做出这种选择,也更加厌恨陆映和高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