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将冒出一头冷汗,赶紧解释:“末将并无逾矩之意,只是想着好几千人就这么死了,万一让底下的人知道,怕会引起士兵不满。”
“谁敢多嘴?”裘图道,“再说我又不是不给抚恤银子,到时每人多加一两,足够让他们全家闭嘴。”
副将陪着笑:“这就要花出去上万两银,户部又该不乐意了。”
裘图冷哼: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这里面只有一半是后平的人,剩下一半,让南阳自己掏钱。”
副将张大嘴,恍然:“难怪大将军没告诉南阳将领筑坝之事,否则,他们定不肯让咱们用南阳的士兵。”
“我是主帅,我要用人,谁敢非议?”裘图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,傲然道,“听说西南夷人信奉各路神灵,漳水暴涨乃天意助我,百里嚣德不配位,西南此地合该由我得之。”
副将怔了下:“大将军说得对,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便有祥瑞之说,像是白鱼跃舟、彗星袭月,今日漳水无端而涨,令西南军大败,岂不正应了吉兆。”
裘图笑了笑:“你倒是识趣。”
副将垂首:“末将实话实说,不敢当大将军夸奖。”
裘图扶着悬在腰间的佩剑,笑道:“户部那些家伙向来看我不顺眼,待我打下西南,我看他们谁还敢说我劳民伤财,不就是钱吗,他们不给,我自己挣。”
他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采,副将见了,心中微微一震,暗自庆幸。
他跟在裘图身边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裘图虽然脾气不好,但他若能在西南立足,他们这些亲信也大有可为。
想到这儿,副将脸上涌出真切的笑意:“末将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,万死不辞。”
临漳城外,平阳联军诱敌的队伍飘在河中央。
“奇怪,”有人道,“对面船上怎么好像没人?”
就在他们前方不远,飘来十几只小船,离得近了,只见船上站着的人影竟是一个个木桩扎成的稻草人。
“不对劲。”联军士兵回头看了眼守在南岸的督战队,“我们要不要先退?”
与此同时,下游北岸的一片高地上,一支庞大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立在夜色中。
他们坚甲利刃,戈矛竖立,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一头巨龙,静静俯视着在河道中行进的平阳联军。
“时辰已到。”百里嚣抬手,“燃火,击鼓!”
几乎眨眼之间,鼓声雷动,整个高地仿佛旭日东升,亮起一片绚烂的火云。
鼓声,长矛顿地声,呐喊声,不绝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