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舒翰入帐

时正腊月初稍,刺入骨髓的西北风,一阵紧似一阵地吼刮着,雪花儿漫天飞舞,而又轻轻飘落地上。

最先落在地上的雪花溶化了,但时间一久,便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,整个大地,便就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…而此刻塞外大漠,天寒地冻,大雪纷飞,北风呼啸,不时的刮起阵阵狂沙卷起飞雪,洒向大漠,瞬间又与大漠融为一体,叫人感受不到大漠飞雪,只有那黄沙滚滚!这正是塞外大漠严冬气候的写照。

黑夜,凛冽的西北风吼刮着,在深山的雪地里一个黑影艰难地踽踽地走着。

“杀人偿命,血债血还!”

“哼!这是天公地道的理由,杀人必须偿命,血债应该用血清还!哼,贺敦!(称父亲可汗或大汗,亦作合罕。称母亲可敦,亦作“可贺敦”,“贺敦”,“合屯”,“哈敦”。鲜卑、柔然、突厥、回纥、蒙古等族均用此称。吐蕃亦用“可教”称女性统治者)。我一定要给您报仇!我一定要报仇!”

一个十岁左右的突厥孩子,在心底在强烈地呼喊着:我一定要报仇呵……可是……

他忽然迷惘,茫然,懊丧地垂下了头,恍如堕身在层层密密的迷雾里,一片黑暗的深渊中。

他,有悲惨的激变,有怪异的身世,像天样的,变得太突然。

他知道他有个甜美的,和血淋淋的往事,他有他父亲刚毅耿直的个性,又有他父母所不及的兰心慧质,但是,一十岁的孩子,究竟太幼小,纯朴的心灵上,深印着鲜红的血,酷热的火,和他那慈爱的双亲,和照顾他的仆从的痕影。

他眼睁睁见相依为命的贺敦被一群残暴的天竺强盗长枪挑于半空,血溅当场,咬着牙,忍着泪,离开那被抢劫一空的帐篷,望着那四周半里开外无数帐篷冒着熊熊的烈火,鬼哭狼嚎的惨叫,不时传来,趁着天黑人乱之时候,悄悄偷了匹老马,含泪闷头冲出这残酷的屠场,其实,他的贺敦死于何人之手?谁烧了他的家,谁抢了他家的羊,杀了他家的牛,在他,都非常清楚。

,半个多月拼命逃亡的日子,将他磨练得非常结实,尤其是意志,比钢铁还坚强。

他不愿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生命,为了亲仇,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,激起他昂扬的壮志,一也养成了孤僻性格,奔走在荒野大漠,已经是好几个晚上了。

疲惫,忧愁,饥渴,使得他再难支撑,背着偷来的水囊,啃着几块僵硬冰冷的青稞大饼,硬生生靠着强烈求生欲望,连滚带爬的冲出那10里荒漠,来到那荒废已久的土城。仿佛溺水者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似的,看到了希望:“我哥舒翰终于活下来了,单膝跪地,左手抚胸:尊敬的草原之神那,感谢您给了您的子民一席生机。双手合十,面向东方叩地而拜:”长生天!感激您!

金黄色的阳光,通过那简陋的窝棚照射在他脏而秀俊的小脸上,他还是愁眉苦脸,熟的难醒。

他发出凄凉而惊悸的微呓语。

稍停,又见人突然展眉,露出了些微的笑意,眨眼间,变成忿怒,大呼:“强盗……贺敦啊……你……呜……”

他哭了,声音很轻微,却是那么悲哀,猛然挣扎一下,翻身,面朝里,又睡着了。

原来,他是在做梦。梦中,看见了他的合罕,和惨亡的贺敦,熊熊的烈火,那群天竺强盗……

四周又安静下来,只有鸟儿在唱,歌声异常的动人,美妙,清脆,悦耳之极。

也不知经过多久,他醒了。

睁开惺忪的睡眼,躬腰想坐起来,突地,腹中一阵雷鸣,眼睛也冒了金星,晕眩的不能起身。

赶忙闭上眼,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静静地一想,才知道自己快两天没有进饮食,是饿得不能动弹。

他叹了口气,泪水滚滚而流,顺着耳边,滴在牛粪干草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