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承停下,感觉路边的人都在看他,又窘迫又不自在,连忙问道:“祖母,您怎么了?”

“是不是后悔了?”

秦韵道:“你想哪儿去了,祖母既然答应了你,怎么会反悔呢。”

“是这太阳太晒了,祖母老了,身体受不住。”

“你在路边给祖母耗点艾草来,祖母自己编一个帽子戴。”

“艾草?”

“是的,草帽啊,你没有见过?”

王承嘴角抽搐,草帽他见过,但路边的艾草那么脏,怎么采?

可祖母若是被晒中暑了,到时候父母那边他也没法交代。

当即硬着头皮,到路边去拔艾草。

好不容易拔了些回去,秦韵拿在手里嫌弃道:“太短了,不好编。”

一旁的李嬷嬷看不下去了,连忙道:“还是奴婢去吧。”

很快,李嬷嬷耗了大把的艾草来。

“走吧。”秦韵说,开始编艾草。

王承继续拉车,寻常不是坐车出行就是骑马,总觉得离外祖父家也不远,来回还要不了一个时辰。

可现在……王承只觉得路远得双脚都在抗议,脸上火辣辣的,根本不知道啥时候能到。

就在这时,一顶阴凉的草帽戴在他的额头上。

瞬间,艾叶的清凉感袭来,伴随着让人沁鼻的气息,王承连忙回头。

秦韵道:“戴着吧,太阳晒不到你的头,这样就不会中暑了。”

“今天你二叔也是这样拉着我去要债的,他之前还是朝廷命官呢。”

“还有,你不是怕被人看见吗?这样别人就看不清你的脸了。”

簌簌的艾叶遮挡大半面孔,的确是让他安心不少。

“谢谢祖母。”

秦韵道:“其实你害怕被人看见,是担心他们认识你,知道你曾是定国公府的长孙。”

“可如果我说,他们只是觉得你孝顺,宁愿自己辛苦也要让祖母脚不沾地出来,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?”

“在这个世上,人站的是脚下的地,走的也是脚下的路,各自都要谋生,各自都要归家,谁有闲心一路跟随,只为听一听别人家的闲事?”

“大孙儿啊,路走错了可以回头,人做错了……可就再难回首。”

王承知道祖母还在劝他,可跟着全家去流放能有什么好未来,单单吃苦不说,京城还没有人帮衬。

他留下来就不一样了,京城有人帮忙打听消息,万一遇到特赦,也能及时告知家人。

祖母想跟去就跟去吧,她有诰命,那些官差可不敢为难她。

自己这样选择是没有错的,而是非常好,非常合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