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将颔首,“属下一会就去回韩爷。”
徐肃问:“家里的消息如何?”
副将摇了摇头。
“知道了,去睡吧。”
重新躺回床上,徐肃侧着身子枕着手臂,心里暗自琢磨着,也不知道韩其光和谢予珩到底碰没碰头。
吹熄烛火,徐肃计算着时日,猜想谢家的人,此时应该已经出关了吧?
月色幽暗。
郊野之外,虫鸣窸窸窣窣,寂静的山林下,草地湿冷。
流放队伍沿着大军行过的路线,一路走到不能再继续向前,随即就地扎营休息。
下了一天一夜的雪,到了深夜,寒风刺骨。
雪后的气温,骤降。
这一夜,就连官差们的日子,都不好过。
流放的路途,如这般穿林过江的日子,后面还有得受,差官们恨不得抱着柴火堆睡一宿,一边取暖一边互相吐槽,倒了八辈子血霉,赶着隆冬时节出远差。
身体受冷,人的脾气也容易急躁,瞅什么都不顺眼,扭头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流犯们,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,心情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舒坦。
不过,也有不少差役,见这天气越发寒冷,抱着袖管里的胳膊,对寒夜里难捱的流犯们,忍不住发了发善心。
热水多烧了些,祈祷着这样寒冷的夜里,少死几个才好。
“爹,我好冷啊。”
庞既明低头,怀中的儿子冻得脸颊冰凉,一旁窝在妻子怀里的女儿也一样,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刮在他们这些孱弱的流犯身上。
他伸手将家人们都揽到一起,沉默的目光没什么焦点地落在地面上,不知怎样做才能让家人感受更好些。
身旁不远,铁牛半睡半醒,清醒时,看看流放路上结交的新“朋友”庞既明,又看向远处另一堆儿人,目光里写满了“不懂”。
这些曾经当过大人们的人,心思真难猜。
一夜寒凉。
清晨,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后,沉睡中的流放队伍也从朦朦胧胧的冷雾中,打着寒颤清醒过来。
队伍启程前,差官们依旧照例清点流犯人数,以便做记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