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则此次讨伐袁术,却非独有叔父一家,尚有孙策、吕布两家齐至。”
“按理来说,三家共至,乃是友军,何以一入寿春,便即生难?”
“那孙策率兵前来,却被叔父与吕布败于寿春,此何故也?”
“若是欲讨袁术,自应合力共进,若叔父果无私心,便应结交两家,方可成大事!”
“为何大事未定,叔父便倒戈相攻,此举可合乎仁义之道?”
刘晔这话一说出来,刘备便是面色一沉。
他本以为刘晔这小子会问些普通问题。
没想到刘晔的问题如此尖锐。
而刘普顿时两眼一瞪,怒视刘晔道:
“家国大事,岂是孺子可言,当真无礼,退下!”
虽见其恼怒,刘晔却也不惧,只是看向刘备笑道:
“不知叔父可否解答小侄之惑?”
刘备见之,自是无言以对,三家相攻,自有龌龊,他当然不可能直接相告。
但他自也不能因此怪罪,故而一时间沉默不语,不由看向了秦瑱。
秦瑱见状,顿时起身道:
“公子若问此事,明公不便回之,不妨由在下解答如何?”
他早就看出刘晔表现有点不对,心知这小子必然是想激怒刘备来试探刘备的度量。
见得刘备眼神,便知该自己出场。
当下不等刘晔回应,即开口道:
“若谈起此事,实则我军也甚愧之,只因我军南下,乃为讨贼而来,一心为公,绝无私心。”
“奈何我军如此,孙策却不如此,他自江东而来,连取诸城,见我军攻至寿春,心惧寿春为我军所取,竟弃合肥而北上,欲与我军争抢。”
“我军见此,自无意与之交恶,一心取城。”
“不想寿春城陷之后,孙策见城内无粮,又听后方乱起,以为我军算计,便欲求吕布进攻我军!”
“幸得我军与吕布交好,提前告知诸事。”
“我军虽不欲与之为难,却只得被动防御,见孙策一意孤行,强攻寿春,不得已而相攻!”
“确如公子所言,倒戈相攻不合仁义之理,但错不单在我军!”
“总不能听得孙策发难,我军还需上去送死不成?”
“若果真如此,那这仁义又拿来何用?若高祖以此道治军,恐无我大汉四百年之基业矣!”
刘晔这个问题,根本在于否定刘备的仁义,是在嘲讽刘备是伪君子。
他顺势就搬出了刘邦,若是刘晔再发难,他可就要用刘邦举例了!
若论脏事,刘邦也没少干,我敢说,就看你敢不敢问。
他这一番话说完,刘晔顿时哑口无言。
祖宗都给搬出来了,他还能有什么说的!
不过秦瑱的发言也让他注意到了秦瑱,不由问道:
“敢问先生是?”
秦瑱当即笑道:
“在下秦瑱,字子瑄,倒有些许薄名,公子或许听过!”
而刘晔一听,自是瞳孔一张,心想传言果真如此,秦瑱果然在刘备麾下做事。
早就听说秦瑱这货能言善辩,如今看来还是真是如此。
思虑片刻,他又笑道:
“原来大贤当前,失敬失敬!”
“不过在下还有一惑,还请先生解答!”
他一说出,刘普便再度恼怒道:
“逆子,即知先生之名,何故又来献丑!”
他当然也听过秦瑱之名,见秦瑱驳回了刘晔之问,便知此人不似刘备这般仁厚,刘晔若是再问,恐生事端。
不过秦瑱一听,便对刘普笑道;
“刘公无需如此,我见公子聪慧,也甚喜之。”
“公子虚心下问,自当一一解惑!”
随之他又看向了刘晔道:
“公子可再言之!”
见得秦瑱如此态度,刘晔只觉一阵压抑,竟感觉自己所思所想都逃不过对方眼睛一般。
但他这人为人通透,心知既然问了,索性问个清楚,当即再问道:
“即是先生有言,小子便大胆试问。”
“方才小子曾言,贵军南下讨贼,乃是正道。”
“可如今诸郡旱荒,人皆缺食,贵军即取了寿春,不尽快安抚百姓,接济难民,何以动兵扰民,又南下再取合肥!”
“须知今年大旱非同寻常,似那等大户都有缺粮之危,寻常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。”
“贵军如此举止,又置淮南百姓于何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