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笑微微颔首:“在下吃完了。”
说完便安静的等待着,一直到凯文也放下筷子,擦了擦嘴后才开口道:“阁下刚刚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忠告?”
“忠告?”
凯文笑道:“忠告的话是会被听进去的,但我所说的那些,他们不会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。”
一笑皱了皱眉:“瞧不上?不对,以阁下的身份愿意留下刚刚的那番话,就不是俯视的态度了。”
凯文回道:“并不是俯视,而是因为他们……亦或者说这个世界近I九成的普通人,他们没有办法去有效的分辨好坏善恶。”
“一家赌场的建立是为了赚取财富,这是根本目的。那么以此为基础,后续的根本不用猜测,也能知道一个赌徒的结局是什么。”
话音落下,一笑思索了一会儿。
半响后,才开口道:“阁下的身份在这片大海上可以说得上顶尖,但却格外的在意我这个目不能视之人……能告诉在下,为什么吗?”
凯文沉声回道:“因为你的能力,或许对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有着很大的作用。另外伱的内心,也一直在逃避着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不是吗?”
“但是一笑先生,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有所改变,也不会因为所有人的等待而有所改变。”
“这么多年过去,一笑先生似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应该走的方向不是吗?”
方向?
盲眼刀客一笑的内心一紧。
自己的方向究竟在什么地方?
所到之处、所见所闻皆是黑暗,这样的世界仿佛没有一丁点的光亮。
只想活下去的人无法好好活着,只想吃饱的人却连一瓶牛奶也买不起……
与之相比,为非作歹的海贼、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、企图颠覆王国的野心之徒,却能够堂而皇之的高高在上。
他曾见过因为天上金而不得不死去的年迈之人,也曾见过为了孩子而付出生命,却换不回一瓶牛奶的中年男人……
更见过烧杀抢掠的海贼,和同样恶劣至此的海军。
空有一番武力,但却只能够颠沛流离,自毁双目,连前路都无法看清。
“目不视物亦属一幸,人世实在有太多让人目不忍视的肮脏下流之徒。”
一笑喃喃自语,随后抬起头,盲眼看向凯文:“革命军……阁下曾经出手杀死过六个世界贵族,这一点在下很钦佩。但……在下依旧不知道革命军会不会是正确的路。”
凯文站起身,伸手搭在了盲眼刀客的肩膀上。
“那就看一看吧。”
话音落下,桌上除了几张贝利外,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。
……
东海桥上之国泰其拉狼。
两年前,因为革命军潜伏于此的一百一十二人被发现后,整个泰其拉狼的革命军全方位撤退。
但作为这个世界黑暗的核心点之一,革命军自然不会放弃这里。
两年多的时间,又是一批人漂浮到了泰其拉狼之中。
他们有监工也有商人,更有一些潜伏进了奴隶之中。
平常的时候,他们会潜移默化的讲述一些思想的核心,也会形成夜晚学堂,告诉所负责区域里的奴隶们外面的世界,同时以一个个事实激励他们。
夜幕之下,一处桥墩下方的隐蔽之处。
昏暗的灯光下,黑板上正贴着一张张新时代报的板面,一个革命军的讲师正在讲述着板面上的报道。
“这个国家同样也在东海,位置就在泰其拉狼西南方向……”
“三月十二日清晨,一伙海贼袭击了他们,三个镇子被屠杀一空,所有财物全部被洗劫一空。”
“而王国的护卫军,则是在三天之后才出现,只负责将所有尸体掩埋。”
“这个海贼团在一个月后被革命军剿灭,根据其口述,他们于这个王国的国王达成协议,以减少人口的方式来减少天上金的缴纳。”
说到这里,讲师看向讲台下。
“现在,你们可以问任何你们想问的问题。记住,是任何问题。”
然而一分钟过去,没有一个人举手提问。
“这是你们的第一堂课,但我想你们需要知道,只有提出问题才能够看清楚一件事的本质。”
“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理所当然的事情,只有提出自己的疑惑,才能明辨是非。”
这一次,有一个中年男人举起了手。
随后只见他问道:“我们只是奴隶而已,我们帮不了他们,与其考虑这些,不如思考明天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一瓶牛奶。听说,喝了牛奶孩子的病就会好起来。”
台上的讲师并没有出言反驳,而是点点头说道:“明天会有医生去找你们,有任何生病的情况可以告诉我,我会帮助你们。牛奶只能够提供营养,是无法起到治疗作用的。”
说道这里,在中年男人正准备感谢时,讲师开口道:“那么帮助你我没有任何好处,但为什么我会不求回报的帮助你呢?”
中年男人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谢,却一时间被憋了回去。
半响后,讲师继续说道:“我……就来自刚刚所说的那个国家,同时也是那被屠杀的三个镇子里,唯一的幸存者。”
一时间,所有人愣住了,呆呆的看向讲台。
“所以现在你们有想问的吗?”
这一次,终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提出疑惑。
比如天上金,比如加盟国与非加盟国,比如海贼的屠杀,比如为什么老师要帮助他们……
一堂课,角落里凯文和盲眼刀客从头听到尾。
在结束后,凯文带着他再次消失,来到了泰其拉狼的一处施工现场。
老人不堪重负劳累过度而死去,被直接抛入大海。
中年人跪地哀求药物,祈求能救救他的孩子,妻子在一旁抱着孩子不停的以头触地,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石块。
然而监工的话却充满了冰冷。
泰其拉狼最多的是奴隶,最缺的是食物和药物,想要这些就要拿钱来换。
一个年轻人看不下去,取出了自己一直藏起来的金戒指。
但随后,他却被监工以私藏财物为由准备立刻处死。
“咚。”
监工的头颅掉落在地,紧跟着光芒闪烁而过,这片施工区域所有的监工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全部被斩杀。
鲜血染红了桥面,一笑紧握刀柄的手放松了下来。
“阁下准备怎么做?”
“需要一笑先生将所有人送到桥墩下的船上。”
重力刀一截出鞘,一时间所有人脚下的石块浮空,在惊慌失措中安然落在了桥墩下的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