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接下来的最后一段路程,也不要打扰吾,好么?”
突兀一声响起,打破方才离别哀氛,故人已去, 流年不复,时光从千年岁月追忆中,拖回杀戮未止的现在。
而与帝凌天话音同时,整个净天祭坛亦颤动不已,覆盖在祭坛上的白雪被“秫秫”的抖落,一轮轮玄奥符文流窜,以经天纬地的轨迹, 绕着祭坛旋转,洁白如玉的祭坛发出莹润如玉的光芒, 而且越发耀眼,整个净天祭坛好像沉寂的火山彻底苏醒,迎接着某个伟大时刻的到来。
祭坛之上盛开怒放的昙花也随之迸发光芒,如明灯耀世,渐明渐亮。初代天女似乎摇了摇头,无可奈何,叹息一声后,魂识再度被拉扯回了昙花之中。
净天祭坛上,风骤急,白雪狂舞,漫天风雪中,只余下两道对峙的身影——剑冠之徒应飞扬身姿挺拔,长身而立,独对六道天主帝凌天。
白衣未染,银面睨世, 眼前帝凌天气定神闲,正是毫发未损的巅峰状态。
应飞扬对此并不意外,甚至可说, 早有预料。
六道轮回大阵中,他与帝凌天都是抛形弃骸,化身为形而上的存在,虽为了争夺主宰天地的权柄,展开了一场至极的天意之争。但争斗厮杀均不涉及原身。
应飞扬破阵之后,便检查了周身,确认自身真气充盈,除了心神有所消耗外,其他通体无损,那料想帝凌天也是同样。
而现在,全盛的帝凌天正在朝他走来、
帝凌天意态从容,他的脚步与祭坛震动的频率一致,在光洁的祭坛上发出“哒,哒,哒。”的落足声,每一步都似与天地相合,踩踏在应飞扬的心头。
祭坛散发的皎白华光映衬着他的白衣银面, 符字在他背后盘绕, 这一刻的他如仙如圣,高洁莫犯,当真像神祇临世。
而应飞扬正直面这行走人间的神祇!
应飞扬不是没有面对过当世绝顶高手,但无论东海上是心存轻蔑的“东海鲛泪”斛明珠,还是锦屏山庄中发狂失智的‘西蜀孔雀’公子翎,给他带来的压迫感都不如此时的帝凌天。
应飞扬原本设想,六道轮回大阵被破后,帝凌天定会恼羞成怒,愤恨欲狂,应飞扬已经做好了承接他怒火的准备。
但帝凌天没有,甚至阵法被破后,他心照不宣的与应飞扬一同退让一旁,默不作声,不打扰六道创主和初代天女的生死别离。就如好戏接续一般,静待前戏落幕,他才从容登场。
他信步而来,双眸似乎也被净天祭坛的华光点亮,闪着专注而虔诚的光芒,对屡屡阻碍他的应飞扬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,这不是宽容,也不是轻蔑,而是全然的无视。
就像行走在他一路走来的道路上,而这漫长的路终于就要走到尽头,除了近在眼前的终点,他的双目已容不下其他。
这种无视便是最大的压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