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个傻子,天真无知到以为以一己之力,就能抗衡这世道。
他嘲讽的嘴角刚刚扬起,却又敛了下去。
他问了一个,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:“本官记得,你白府还有一个小儿,他如今还好么?”
只因他想起,当初他站在元贞帝身后,站在百官之列,他也曾这般笑过正阳门口那黄口小儿。
路都走不稳,却在天子与朝中列公面前,大放厥词说要收复失去的疆土。
可谁曾想,便就是那滑稽可笑的开端,使得东陵一雪前耻,第一次重创北燕,让欺压东陵数百年的蛮族,成为了手下败将。
如今他看着眼前的白明微,他不由得想起那名小小的孩童,还有那他从来就不看好的纨绔——
他们的脸上,有着他所没有的赤诚,以及他所不会有的鲁莽和“愚蠢”。
思及此处,张敬坤的手,轻轻握紧椅子扶手。
白明微抬眸看了张敬坤一眼,复又垂下脑袋:“多谢大人挂怀,传义很好,读书习字,练武强身,未敢有一刻落下。”
张敬坤的目光,放到远处。
所有的景物,都在他视线中变得模糊而朦胧。
他告诉白明微:“人还没有走远,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
白明微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艰涩,却是无比坚定:“自末将披戎北上,始终承受着诸多质疑。”
“女子、妇人,天下人把这些词语视作弱者的代名词,一直有人妄图用这些词语来贬低末将。”
“五城收复,夺下月城,这样的功绩放在男子身上,必定天下哗然,举世震惊。”
“但是至今为止,末将都还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,证明自己可以不输男儿。”
张敬坤问:“所以,你做出这样的选择,是想让天下人看到你镇北大将军的心胸,不止儿女私情这么狭隘么?”
白明微摇摇头:“无需证明,我白明微的心胸,从来装的都不止儿女私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