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北境的土地上为非作歹,仗着的不就是北境的实力以及谢氏管不动他们吗?
而参与姬陵江分红的人不仅仅是漕帮的自己人,从船运到货商再到路引,哪一样不是有人插手,就谢文文那一日去满月楼所见,那些明里暗里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北境的官僚。然谢敬捷明知漕帮内部的混乱早已经不成气候,并非无懈可击,而他真正要的不仅仅是姬陵江这一条河道,而是要从此事上拿到一条足够与朝廷对上话的名帖。北境发生这样的事情,或许朝廷早已经有人盯上了,谢敬捷这个时候趾高气扬的出手,无非就是要朝廷的人都看着,一旦此事解决好,朝廷便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抨击北境的不是,而一旦处理不好,那么,朝廷就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对北境进行他们需要的动作。宋元昇曾经说,他的父皇不止一次想过削藩,但,诸侯的力量太大,他不能轻举妄动。
是而,谢文文想,大约,宋元昇也是这么想的。
约莫,谢敬捷他们自己也清楚,朝廷是怎么盯着他们的,是而他们不能犯下一丝错误,在宁州的事件上,他们不能大事化小,而是要借此事杀鸡儆猴,同时,做给朝廷看。
“姬陵江要是收回去,每年的赋税,怕是得多两成,而一条鱼怎么可能有五双筷子来动呢?”
“除却分鱼,这里,还有其他东西足够让谢敬捷眼红。”谢文文手指向下,点着地下,其意不言而喻。
他这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术叫人急的抓耳挠腮。
谢文文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把人引上了路,而之后的就容人自己发散思维了。
好坏都在自己一念之间,生死不过自己一个态度的问题,这样才足以让一个人生出后怕的心思来,不管你选择哪一个,最终你都要考虑的是自己绝对的好处。
他瞥了一眼谢文文,似是泄气般的瘫在椅子上。
已经许久都没有跟人玩过心眼了,虽然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态度,可心底却越发的拿不准了。
原本是想试探对方的来历与目的,可试探了半天,才发觉对方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,至少如今,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不是对方,而是他。
他能指出谢敬捷最终的目的,足以说明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,而对方能这么有恃无恐的说出来,是清楚,一旦此事被摆在明面上,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给各自换生路那么简单的事了。
“那些商户倒是好说,可,想必你也知道,那些官僚与我们心眼多的很,想要从他们那里撕开一道口子,不容易,毕竟,空口白牙。”他分明是知晓谢文文是什么意思的,可他却偏生要装傻充愣。
听人又跟自己兜圈子,谢文文撑着下巴了然无趣的看着人。
不是怕死的么?怎么到这个点儿了还跟他玩心眼呢。1
“谢敬捷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,大人你说,你们漕帮当真就只是在学商人往利吗?”
一语中的,那堂主看向谢文文的眼神彻底的改变了。
如果说一开始,他并不认为此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跟他谈条件,至于给他寻另外一条路,他虽然好奇他的想法,但也是在套他的话,他想试试这人究竟是不是来他这打秋风的,为了他背后的主子如此不遗余力,总得从他身上敲出什么东西来。而在进行一番你知我知的交流之后,发觉对方的才情斐然,多智近妖,差点让他生出了惜才之心,可除却如此也并不能让他震撼,直到此刻,他惊异于他的睿智。
如果说一个人有足够大的本事亦或者说异于常人的睿智,那么定然不会泯然众人矣。可此人他完全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,饶是谢敬捷身边那么多的能人异士,此人却宛如一介泛泛之辈,籍籍无名。究竟是他们隐瞒的太好,还是此人当真就是他自己所言,与北境毫无干系?
居然能连这么隐蔽的事情都看透,这样的人,令他生出一股危机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