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……”
“但是父亲,你是大雍人,你已经回来十年了。你也不可能再回去。不论那边娇妻多美,那边的孩子多聪明多像你,你也回不去!”楚洋悲凉的笑了笑,“你已回来十年,可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?自怨自艾,吃酒,砸家,你看不上我,却也不肯教导我怎么变成你看得上的样子。”
“洋哥儿,我没有。”楚枫摇头,但似乎是吃了太多酒,舌头都已不听使唤,焦急之下结结巴巴,竟说不出连贯的句子。
楚洋悲凉的转身,走向吕氏。
“母亲,您没事吧?”
吕氏紧闭双眼连连摇着头,手上念珠一下下拨动着,发出轻微的声响,眼泪如止不住一般,顺着她的下巴落在衣襟、手背和念珠上。
楚洋悲从中来,又回头瞪着楚枫:“父亲,你是大英雄,你是大豪杰,你看不上我这样没用的儿子,不,你或许都不期待有我这么个儿子,你既这么厉害,为什么你不能让你的妻子过上好日子?你看看我母亲!她又做错了什么?
“她刚与你成亲才几年你就‘战死沙场’了?本来她已经死心了,安安分分的拉扯我长大,可你偏偏活着回来了,还能腆着脸告诉我们,你在那边也有了家小?那我母亲守十二年的寡是为了什么?啊?
“好,你既回来了,那也罢了,你好好的对我母亲啊!你又做了什么?你折磨了我母亲十年!这十年你有一天将心思放在我们母子身上吗?你心里只有那边的!”
楚洋的质问声声气血,大少奶奶刘氏扶着婆母,娘俩已经泣不成声。
楚枫的酒似是醒了,眼睛通红的摇着头:“我没,我没有,我只是……”
“你别狡辩了!我们已经看透你了!”楚洋绝望的道,“你如果真的想走,我豁出去砍头,也送你走怎么样?送你去找你那边的妻小怎么样?”
说到此处,楚洋嘲讽的笑了一声,“只怕,你那边的妻子不会为你守寡十年,你的孩子不会认你这个爹!”
院中一片寂静。
楚君澜听了他们的对话,已将当年之事了解了个大概,看着楚枫、吕氏和楚洋一家三口,不由得轻声叹息。
楚枫抓着胸口,满眼悔恨,双眼赤红的踉跄了一步,忽然,他痛苦的捂住了头顶,身子乍然往前倒去。
楚君澜瞳孔骤缩,众人尚为反应之时已冲了上去。
“啊!老爷!”
“大哥!你怎么样!”
楚君澜忙从袖中拿出针囊一抖,卷着银针的枕囊刷的展开,里面是按着大小粗细长短排列的银针。
在众人往跟前冲来时,她已出手如电的刺破了楚枫的手指和脚指,随即又在楚枫头顶落了数针,指尖一捻,“嗡”的一声凤鸣声骤然响起,让院中陷入寂静。
楚桦、楚杉、楚洋、楚湛几人都站在原地,面色紧绷的看着楚君澜施针,吕氏和刘氏捂着嘴低声呜咽,想靠近,又不敢打扰,只能焦急的落泪。
凤鸣声悠悠传来,并不尖锐,反而十分悦耳。
楚君澜查探楚枫的脉象,毫不犹豫的收起针落,又在楚枫身上连扎了数针,随即沉着的道:“紫嫣。”
“是,姑娘。”
楚君澜一开口便是二十几种药材,紫嫣也配合默契的从怀里掏出折叠成方形的纸,用画眉的眉黛潦草的记录着。
院中只能听到楚君澜沉稳的说话声,和紫嫣记录时眉黛划在纸上的沙沙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