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君澜身边多了人伺候,日子过的比王府里时也不差多少。唯一的差别是她被限制了自由,不能随处闲逛,也没法研究她的那些瓶瓶罐罐,更没有什么医书可看。
身边唯一可以消遣的东西便是笔墨纸砚,楚君澜闲来无事,便会随意的默写一些东西,全当消遣。
她所默写的无非是一些诗词,更多的是各种药材,偶尔还会在脑海里想象自己给人看诊,假设对方的症状,自己又要如何诊治,从何处下针,下针几分,用力几何,最后药方子要怎么开等。
如此写下的东西,每天都会有宫女收拾整理,楚君澜见他们将那些手札带走片刻又会带回来,便知道她们是拿去给景鸿帝看了。
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,也就随便谁看。
身边服侍的大宫女名叫海棠,虽是个管事宫女,年纪也已二十出头,可性子活泼跳脱,时常又出去探听宫里的一些新奇事,只要闲下来便会和几个小宫女聚在一起低声闲聊。
楚君澜每当这个时候,就拧身细细的听,她们的声音虽刻意压低,但楚君澜听力过人,也能听到不少外界的消息。
“哎,要说这位也是个情种啊,都已经跪了五天没动地儿了。”
“真的啊?当真是跪了五天?”
“听说皇上让李总管劝说了好几次,那位也不为所动,五天时间滴水不进,粒米不沾的,就是为了见皇上,为里头那位求情。”
“果真是个痴情种子……我若是能得个男子如此真心相待,便是死也值得了。”
“呸,好不要脸,你也不瞧瞧你什么模样,要说也只有咱们伺候的这位才配得上那样的男子,你呀,且等着去吧。”
两个小宫女嬉嬉笑笑,最后相互挠痒痒,又聊起了其他的事。
而楚君澜笔尖落在白纸上,已经晕出很大一个墨团,有水滴落在纸上,她随手一摸脸,摸到满手湿。
景鸿帝这里正在用红枣莲子羹,淑贵妃翘着兰花指端着白瓷小碗,一面捻着调羹,一面偷眼观察景鸿帝的神色。
景鸿帝垂着头半晌没动,忽然就调羹丢在了白瓷碗里,安静的屋内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皇上?这是怎么了?”淑贵妃放下白瓷碗,柔声道,“可是臣妾预备的羹您用的不可口?”
“李德方。”景鸿帝摆开淑贵妃殷勤伸过来的手,往外吩咐道,“去看看那个兔崽子饿死了没有!”
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李德方听出景鸿帝声音之中压抑的愤怒,赶忙快步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。
这两天又下了一场大雪,小宫人们清扫的及时,地上已经扫的露出了方砖的本色,萧煦依旧穿着入宫当天的那一身黑貂绒大氅,细看便能看出貂绒上挂着零星的水珠子,在阳光下晃眼。
“世子。”李德方无奈地道,“世子爷,您这又是何必呢?您这般自苦,皇上心里又如何会好受?”
他整日里跟在皇上的身边服侍,最是知道皇上的心思,恭亲王世子在这里不吃不喝了多少天,皇上就有多少天心神不宁。
可是皇上金口玉言,既已下旨,便不可能再改变了。
“多谢李公公。”萧煦俊脸上生了胡茬,头发也凌乱,整个人苍白又狼狈,只有一双眼中燃着熊熊的火苗,那是他对楚君澜绝不放弃的热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