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氏每日待在主院中,虽然表面平静,但心中却惆怅得很。
付尚书的冷漠以及府中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变化,无一不在提醒她,她现在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。
然而,她无力改变现状。
事情没有按照计划顺利进行,出现了差错后,导致她陷入困境,甚至被人算计。
沈氏的心情愈发沉重,脸上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霾。
由于情绪低落,她甚至没了食欲。
回想起书院发生的事情,她越来越坚信,一定是付清宁在背后搞鬼。
如果不是她暗中作梗,事情不可能会变得如此棘手。
随着时间推移,沈氏渐渐感觉到身体的不适。
她开始觉得全身发软,有时还会产生强烈的恶心感,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。
突然间,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。
难道她怀孕了?
这个想法让她兴奋不已,如果真是这样,那将是她翻身的机会!
与此同时,花匠这两天在沈氏的默许下,不再踏入主院。
而沈氏此时急需一名大夫来把脉,确认自己是否怀孕。
于是,她让身边的嬷嬷去外面请郎中来诊断。
“你偷偷去府外,请个靠谱的郎中过来,切记暗中行事,莫要让人知晓此事,尤其是提防幽兰院的人。”
听到这里,嬷嬷将她说的都一一记了下来。
“是,夫人。”
等嬷嬷离开后,沈氏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,那老妖婆中毒以后,倒是没人找主院的茬儿。
只是同样的,过去能打听到的消息,如今都没有一点下落。
书院的风波过了以后,那马夫虽然被处置了,付雅云依旧被人编排,沈氏倒是愿意相信姑爷疼爱自己的女儿。
然而,这种事,他真的不在乎吗?
如此反复的思索,沈氏只觉得心里实在是疲惫的很。
看来得身子好些了,她得向主君求情,去好生的探望云儿。
木桌上摆着点心与养身体的汤药,沈氏却是反胃的一口都吃不下去,这些东西都是时卿派人送来的。
时卿从来不吝啬给主院物资,反正明面上沈氏是不可能挑出毛病。
正是这样沈氏才郁闷,可她不敢作妖,若是让主君与她越来越远,岂不是如了小贱人的意?
一盏茶的时间过后,嬷嬷悄然的带了个大夫过来。
那大夫是京城西街的老手,医术十分的高明,最重要的是嘴严实,不该说的话,那是一句都不会多言。
“夫人,大夫请来了。”
那郎中姓段,是京城有名的妇科圣手,不少官眷都会重金请他来诊病。
段郎中朝着沈氏行了一礼,恭敬道。
“见过夫人。”
沈氏藏在屏风后面,沉声道,“大夫,近来我感觉身体疲乏的很,有时食不下咽,身体总是有些不适,却不知是哪里的问题,还请大夫指明。”
段郎中微微颔首,隔着屏风与手垫开始给沈氏诊脉,却发觉沈氏的脉象乃是喜脉,她的身体疲乏,可不正是这症状。
段郎中起身笑吟吟的冲着沈氏贺喜。
“恭喜夫人怀有身孕已有两个月,如今胎像很稳,只要夫人保持心情舒畅,每日在庭院中散散步就好。”
两个月……
沈氏的脑海中,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与花匠翻云覆雨的画面,她对这种事记得清楚,所以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,她心里当然也是知道的。
那花匠到底是年轻气盛,没想到她这般容易就怀孕了,只要生下这个孩子,那老虔婆还能说什么?
沈氏的心情豁然开朗,连忙让嬷嬷给段郎中包了喜钱,又让嬷嬷将人给送出去了。
等嬷嬷回来时,沈氏想起时卿,连忙问道。
“这两日那贱丫头在做什么?”
嬷嬷疑惑,沈氏打听这做什么?
只是,她还是恭敬的说道。
“近来大小姐除了在书院,就是在府中清算账目,听说是老太太要求的,对了,大小姐明日准备去白马寺。”
沈氏对时卿的事很敏感,她总是忍不住想看时卿被践踏在泥土里,万氏这贱人生的孩子,怎能比她的云儿过的好。
她从来小家子气,眼里当然是容不得沙子。
她冷声对身旁的人说道,“抓紧时间安排人手,让付清宁有去无回,切记此事不要被第三人知道。”
万家人若是入京,付清宁就有靠山,她知晓付尚书的性子,他从来都是自己为重。
沈氏不愿付清宁被看重,所以一直警惕付尚书和万家的往来。
嬷嬷是她的心腹,一切是以沈氏为主,这会也不会忤逆沈氏,她重重的点头。
“奴婢知道。”
晚间的时候,付尚书陪着老夫人用膳,老太太在听说万家人入京后,笑吟吟的对时卿说道。
“卿卿,你外祖家何时入京?”
时卿不动声色的吃着碗中的饭菜,脸上的笑容倒是疏离几分,有些事,她不会全然告知。
“回祖母的话,最晚还有三日入京。”
老夫人听到这里,笑吟吟道,“若是这样,等你外祖家入京,可得接来府上,两家人始终是亲家,不能断了往来。”
这话显然是说给付尚书听的,只是这会付尚书倒是有些心不在焉。
直到温嬷嬷提醒,付尚书这才慢悠悠的朝着老夫人行礼,恭敬的说道。
“母亲说的是,岳丈家是该好好的接待。”
老太太想起往事,沉声道,“宝珠的牌位还在白马寺供奉,卿卿回来许久,她娘亲的牌位该放进宗祠,受香火供奉,放进白马寺算什么?”
老夫人这是公道话,只是付尚书听到这番话,却觉得有些心虚,他将万宝珠的牌位供奉在外面只有一个缘故。
从始至终,他都知道沈氏是伤害万宝珠的罪魁祸首。
付尚书曾经请教过法师,这才知道,枉死的人带着煞气,久而久之会影响气运。
他担心尚书府的气运被影响,又在沈氏的三言两语下请人将万宝珠的骨灰坛封在白马寺的水井中。
有些事他以为自己计划的周到,却不知,一切都已经被人知晓。
“是,母亲说的是,儿子改日就将宝珠的牌位带回府中,再为她做一场法事。”
时卿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,语气不善的说道。
“父亲可知,白马寺的僧人是如何供奉的?”付尚书脸色阴沉,“自然是每日焚香上供,白马寺香客众多,难道你觉得他们做事不周到?”
“哼!”时卿冷哼一声,“父亲,您还真是天真啊!您以为那些和尚真的会好好供奉母亲吗?他们根本没有好好供奉!就连香烛都是最差的。”
付尚书一听,顿时瞪大了眼睛,满脸不可置信,“什么?怎么可能?”
“怎么不可能?”时卿冷冷地看着嘲讽一笑。
“自然不是对僧人怀疑,而是父亲的态度让我心生怀疑罢了,我曾给娘上过一炷香,发现往日的檀香用的都是残次品,是最下等的香,更可气的是,听说父亲将娘的骨灰压在水井之下,且用符咒封印了?”
付尚书面色阴沉,彻底没有用饭的心情。
他本应仕途璀璨,但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的事情,让他备受打击。尤其是女儿付雅云的事,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,但朝廷中的流言蜚语却越来越过分。
老夫人听到这些话后,心中不禁想到:这会不会又是一场谣言?毕竟朝廷里的流言蜚语常常不可信。然而,当她看到付尚书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,就知道事情恐怕不是空穴来风。
“胡说八道!怎么能在你祖母面前胡言乱语呢?卿卿,以前我总是纵容你胡闹,但现在绝对不能再让你这样任性妄为了。”付尚书皱着眉头,语气严肃地对时卿说道。
时卿嘲讽一笑,眉眼的不屑让付尚书心尖颤抖,她将手中的碗筷重重摔在地上,冷淡的说道。
“祖母,卿卿吃饱了,今日就当是我忤逆不孝。”
说完,时卿带着婢女拂袖离开,让付尚书说话的机会都没有。
老太太不知该如何宽慰,只觉得自己这儿子太糊涂了,万氏虽出身商户,可性情温良,做妻子是再好不过的选择。
若万宝珠的死和付尚书有关,老太太不知该如何说,只觉得心尖有些颤抖。
她们付家对不起卿卿,老太太心下有些愧疚,这些年来,沈氏没有怀上孩子,恐怕是老天爷的惩罚。
“正国,这种事你有没有做过?”
付尚书当着老太太的面跪下,沉着脸说道。
“儿子都是为尚书府着想,宝珠已经故去,如今只是帮我们而已,算不得要紧事。”
老太太听到这里,只觉得心中气愤,她咬牙切齿道,“混账东西,你怎能做这种糊涂事,原是我对不起亲家。”
老太太痛心疾首的说道,又让温嬷嬷将付尚书给赶走了,当晚老太太有些痛苦的不想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