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全从萧言舟处出来后,便去了庭中。
到底是打着看病的名头,崔太后带了不少名贵药材来,托着药材的侍女多得将紫宸宫内宽阔的庭院占去了一大半。
若不是知道内情,恐怕赵全都要感慨崔太后有多么爱子心切了。
他心下啧啧崔太后大手笔,先上前迎了两位主子,再吩咐宫人们去将药材收下。
可惜再珍贵再多,出自寿安宫的东西,陛下一定不会用。
赵全一面与崔太后客气着打马虎眼,一面悄悄看着其后几步之遥的谢蘅芜。
那匆匆一眼果然不错,谢蘅芜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简单宫装,外披一件织金滚边棉氅,清新如兰,只是站在那儿,便将所有人都衬得黯淡失色。
面庞更是一如既往,含情眸中潋滟温柔,唇边似噙着淡笑,哪有什么憔悴。
感受到赵全的目光,她也瞧过来,向他笑了笑。
赵全赶紧收回视线,余光中却看见她往自己方向走来。
“陛下病了这些时日,我也没什么好与陛下的,这是一点心意,还望公公转交。”
谢蘅芜说着,身后的梨落向赵全递上一个朴素无华的匣子。
顶着崔太后的目光,赵全心头一跳,打开匣子,便看见一个样式相当熟悉的香囊。
与从前萧言舟缀在腰间的那一个相当相似。
赵全面无表情地“啪”一声将匣子关起。
真是要命。
丢也丢不得,留也留不得,宸妃娘娘真是给了他好一个烫手山芋。
谢蘅芜挑挑眉,面色甚是无辜:“赵公公,可是有什么不妥吗?”
“娘娘还是自己交给陛下吧。”赵全说着,就要将匣子递回去。
“赵公公,我便是担心陛下不愿见我,才想让公公帮忙转交的。”谢蘅芜柔声,“陛下病了这么久,我都没能来看看他,我担心陛下怨怼我,不愿见我呢。”
赵全心说陛下恐怕愿意得很。
但谢蘅芜这番说的,让赵全不知该怎么拒绝了。
至少在场之人哪怕最初不知道两人闹了矛盾,可二人已许多日不曾见面,多少都察觉出了些端倪。
帝王与妃嫔连日不见面,其实在宫里很寻常。可谢蘅芜从前与萧言舟几乎日日呆在一起,现在却完全没了来往,实在太奇怪了。
眼下被谢蘅芜直接说出来,简直就是坐实了二人之间不虞之事。
还是当着崔太后的面。
果然崔太后在一旁看了半晌,慢悠悠发话了。
“你便替宸妃收下吧,到底是一片心意,也不好白白浪费了不是?”
后头的谢蘅芜垂眸装温顺,兀自弯了弯唇。
她知道崔太后一定会替自己说话的。
香囊嘛,崔太后多半是觉得自己将那毒香放进去了。
再不济,崔太后也能自己派人在这香囊上动手脚。
这么好的机会,她肯定不会放过。
太后都发话了,赵全也不好再说什么,默默将匣子捧在了手中,让到一旁道:“太后娘娘,宸妃娘娘,还请随奴移步正殿。”
崔太后在前头先走,谢蘅芜跟在其后,经过赵全时,笑着与他无声道:
“多谢。”
赵全心里郁闷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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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蘅芜随着崔太后在正殿落座时,萧言舟还不曾出现。
她一面抿着宫人呈上的茶水,目光在殿中逡巡过。
居然在正殿接见她们……
谢蘅芜想笑,又有些笑不出来。
而今她要见萧言舟一面,竟还要借崔太后的名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