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发现,其实自己是个对待感情很严苛的人。她全心全意地爱人,便渴望对方百分之百的回报。
念兮的沉默叫裴俭变得焦躁。
原本的试探变成令人心慌的深渊,平静的伪装裂开缝隙,他漆黑的瞳孔里显露出真实自己:
“你真喜欢他?陆闻笙算什么东西,你看的上他,为什么我不行?”
裴俭自己也不知道,对念兮迟迟不肯放弃的原因。
究竟是出于爱意,还是放不下过去的十三年,或者是念兮所说的关于男人卑劣的自尊心……
他唯一能确定的是,对于念兮,他无法放手,永远不能。
“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?陆闻笙连孩子都有了,他有什么资格?还是说你为了一个男人,连从前的话全都不顾了?”
裴俭知道自己此刻的嘴脸丑陋,嫉妒使人面目全非。
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刻薄与尖锐,他害怕再一次看到她的眼里因另外一个男人绽开幸福的笑意。
他只是害怕永远失去。
念兮起先沉默。
那一段尘封的过去她并不愿提及,她不想再陷入内耗的情绪中,自怨自艾,她已经试着叫自己快乐,并且做得很好。
可裴俭却不肯放过她。
于是念兮抬眸,目光清冷,声音也很轻,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,“可他有孩子不是吗?小七也很可爱。你都要将许宛歆的孩子记在我名下,我何不寻一个自己喜欢的?”
裴俭起先愣怔了一下,然后才急急解释,“念兮,我不知道,我那时并不知道许宛歆的心意,如果我知道,我一定……”
“那你现在知道了?”
念兮脸上甚至带着笑,“知道她总在我面前提起你们暧昧的关系,说些似是而非的话,穿搭佩戴一些你喜欢的颜色物件?这还不是最恶心的,在我给你庆生的第二日,她亲自上门跟我解释,是因为她,你才会整晚失约,以至于我所有的心意和惊喜都变成一个笑话。”
念兮每说一句,裴俭的脸色便难看一分,等到说起那年生日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。
直觉先于理智,他害怕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。那将是他难以承受的重量。
裴俭嘴唇翕动,素来漆黑清冷的眼眸中甚至带着祈求,他在求她:
“念兮……”
夫妻十载,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叫裴俭疼,而且,她还可以叫他更疼。
“大家都以为我病了一场是因为靖王逼迫,其实不是的,那时在大殿上,我看到靖王妃身下的血,就像是看到多年前,满心凄惶无依的自己。一个母亲,却没能保住自己尚未降世的孩儿,多无能,多可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