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朗知道这人是谁。
方鸿禧。
陕东道大行台方赞独子。
才与辅国公府陆六小姐结亲。
杀了他,后果不堪设想。
但秦朗此刻毫不怀疑,裴俭要方鸿禧死的决心。
因为即便是盛怒打人时,他眼底也冷静得可怕。
秦朗早知道,裴俭是疯子。
他先前所有表现出的正常,不过是平静的表象。
而然他的疯癫是清醒的。
他更知道后果是什么。
旁人劝无可劝。
秦朗轻叹一声,却没在这里看到妹妹。
环顾四周,才在离裴俭距离最远的角落,发现一团小小的身影。
但秦朗看不到她的脸。
因为裴俭的外裳将人从头到脚都盖起来。
念兮并没有看到面前这恐怖血腥的一幕。
显然裴俭打人时,还细致地将人拖到离妹妹最远的地方。
地上的方鸿禧再无声息。
裴俭整个右臂都是血,分不清是自己的或是方鸿禧,他站起身,朝秦朗走过去,“将杏月和兰芝叫来。”
秦朗不知杏月和兰芝是谁,猜测是念兮的侍女,应声好,没再往教舍多看一眼,转身去了。
尚未走远,他听到裴俭用最温柔耐心的声音说,“别怕,不用怕了。没人能伤害你……”
念兮没有出声,裴俭便反反复复地安慰她,“别怕,没事了。”
秦朗不知怎的,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心酸。
方鸿禧的衣衫尚在,可见他们去的及时。这几乎可以称得上万幸,可念兮受到的恐慌惊吓以及折辱,一定不少。
只看那两个女子便知道。
若是他与时章再晚片刻……
秦朗用力攥紧了拳头。
他都这般气恨填胸,想必裴俭更是难受至极。
想到这里,他重新迈步,接下来收尾的事还有许多,他得尽快将两个侍女找来再说。
……
人在脱离危险后,身体在一段时间里仍会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。
比如念兮现在。
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衣裳下,她在不停地发抖。
裴俭叫她不用怕,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获救了,可是控制不了,那种近乎绝望的情绪与后怕几乎将她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