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冠军侯夫妇的感情是真好。从惠妃宫里出来,我就看到他正在阶前等温夫人,其实温夫人正与惠妃在殿里说笑呢,还不知要多早晚才能出来,冠军侯就那么等着,脸上没有半分不耐。”
“这样的好男人,温小姐好福气啊。”
“你做宫女的,快别发痴了,小心给你配了太监做对食!”
“我又不是她,才不会上赶着舔那起子太监的臭脚,没得恶心!”
说话的两个宫女同时回头,看了眼许宛歆,一个道:
“低声些!”
另一个哼了一声,两人又低头说起了别的。
许宛歆已经重新握紧绣针,将方才绣错的地方慢慢挑出来。
她们说的与太监吃对食是她没错。
在这吃人的后宫,她总要想办法活下去。
浣衣局太苦了,再洗半年,她整个人便废了。她没有其他依靠,徐公公便是她的依靠。
许宛歆记起那晚上,温念兮与自己说的话:
为了一个男人,值得吗?
她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。
温念兮根本就是站何不食肉糜。她有唾手可得的爱,可旁人没有,她有什么资格说值得不值得?
这不过是富有者的无知。
而等她毁了自己的人生,将整个家族害得家破人亡,却依旧换不来那个男人回眸时,她后悔了。在无数个劳作一整日,浑身酸痛躺在潮湿腐臭的值房,她不禁扪心自问,值得吗?
值得吗?
她追逐了裴俭十几年。
什么事情都要争先,琴棋书画,力求做到最好。
她连自己都能出卖,只为了他能看到自己。
可到头来,除了残破的躯干,凋零的家族,什么也没有得到。
值得吗?
不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