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,你会和我汇报吗?”宋狸子反问。
“......”
这次换做是他的小熊软糖安静的低下头。
学院风的双排扣西服下面,白衬衫的纽扣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,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包裹着一段细腻的凸起。
昏暗的房间里,仅有他的书桌前有一盏煤油灯。
宋狸子眼见着对方的睫羽和眼脸一并垂下来,精雕细琢般的五官隐藏在阴影里,淡漠又迷人。
于是他怔了怔,又问:
“你今天的后背上药了吗?”
艾克里希:“嗯.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呵,骗人。”宋狸子道。
紧接着,又是那该死的沉默。
他太了解面前的这个家伙了。
沉默、孤僻,平日里可以说像是孤狼一样的存在。
不仅仅缺陪伴,而且还很缺爱。
不过这也难怪了,艾克里希从小就没有父亲,跟着母亲整日挨饿受冻,吃不饱穿不暖就算了还要被其他人欺负......
等到再长大一些,好不容易母亲再婚了,继父却又对他不好,酗酒后非打即骂......
所以他的小熊软糖一直都很缺爱。
宋狸子叹了口气。
他起身,顺手拿起了书架上的医疗箱,又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椅:“过来。”
对方乖乖听话。
连半点儿的犹豫都没有,银灰色的软发安静的垂在肩侧,任人宰割。
煤油灯里面的烛火在缓慢燃烧着,连带着时间都开始变得缓慢。
他皱了皱眉,想缓解气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,干脆偏过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,打开医疗箱后从中取出了棉签和绷带,又深吸一口气:
“脱掉。”
艾克里希:“好。”
又是这该死的温顺。
可是他知道他的小熊软糖本来并不是这样的性格。
或许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样,但却让人更不放心。
西装被脱下之后,衬衫的纽扣也随之被一颗颗解下来。
宋狸子落下视线,他眼见着艾克里希用修长的手指散弄着自己的领带,这双手在阴影的映衬下,骨节分明,如同一块精心雕琢的玉。
“好了。”他轻声道。
伴随着身上的最后一点衣物被褪去。
后背上透露着血色的伤痕就再一次出现在了宋狸子的眼前。
除了上次在学院里受到的新伤之外,还有各种交错的旧伤。
交织的伤口遍布在背上,就像是野蔷薇一样。
他小心翼翼的蘸取了一点药膏,涂抹在他的伤口处,被火焰魔法击伤的伤口本就难以愈合,就算用了治疗魔法也需要每天上药才能尽快愈合。
更可气的是这家伙似乎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。
想到这里,小猫不禁咬牙。
早知如此,那他应该狠狠的从莎尔的身上将这部分讨要回来的。
“疼吗?”
他的手指触碰在对方后背上的某一道旧伤,那是一道狭长的贯穿伤,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看,当时的艾克里希一定流了很多的血。
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未曾消退,狰狞的伤疤蜿蜒在他的后背上。
“不疼。”
艾克里希安静的穿上衬衫,他又垂下视线道:“早就习惯了。”
贫民窟里鱼龙混杂。
这些年为了能够活下去,所忍受的屈辱和伤痛,他早就习惯了。
“是什么时候的?”他又问。
“......不记得了。”
——是十岁那年夏天。
他的母亲和继父不知因为什么事大吵了一架,喝醉酒的继父想要对母亲动手却被他拦了下来,随后他的后背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......
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一时间,酒瓶碎裂的声音,摔门而去的声音,以及母亲的惊叫和哭泣声......
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......
他晕了过去。
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透。
只剩下哭泣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的床边,一边用毛巾贴着他高烧通红的脸颊,一边恳求他原谅自己的继父。
他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当初和他说过的话。
“......对不起,孩子,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......但、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,我们离不开他的,孩子,你明白吗?”
“你对她失望吗?”
宋狸子困惑着打断了他的回忆。
“失望什么?”艾克里希问。
好吧,现在问题又再一次被抛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