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顿的空档,他瞧到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一跳一跳的,眨眼的功夫,呼扇着翅膀,飞走了。
将视线收回,又看到一只趴在窗框上的黑色蚂蚁,背上背着不细看看不出来的面包屑,顺着被擦得溜光水滑的窗台极速前进。
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,又要去哪里,它应该总有方向吧。
听到电话对面的喋喋不休的惶恐和聒噪,谭柯有些不耐烦,不是烦电话里的人,而是眼前的蚂蚁,怎么连它都有方向?
“那么大公司非得等着我去处理那些破事儿?难道我招聘你们进来就是让你们当招财猫的吗?整天只知道摇手摆头,然后等我回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!到底谁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?!”谭柯怒不可遏地吼道,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大口喘着粗气,心中的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喷涌而出一般。
电话那头突然断了声线,好似已经挂断了。
但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的界面。
谭柯气不打一处来!他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,胸膛剧烈起伏着,然后又补了一句:“如果你们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,那就赶紧递交辞职信吧!有本事就到别地儿去当招财猫!”他的声音冷冽如霜,好似周围都长了一层叠着一层的冰碴。
他按断电话,双手撑着窗台,大理石的花纹看得他眼花缭乱,险些看不清那只背着面包屑的蚂蚁。
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窗缝,那小蚂蚁,顺着窗缝爬了出去,拐了个弯,再看不见了。
这么长时间来,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火,长时间的睡眠不足,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,又配合着没完没了的工作,在医院和公司之间连轴转。
后来,他越来越理解邵牧原曾经的处境和阴晴不定的情绪。
感同身受这个词挺扯淡的,但当“感同身受”这个词具象化时,倒是格外贴切了。
连着长舒几口气,谭柯情绪稍有稳定。
也就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而已,他的思绪便开始渐渐地飘离起来。然而,就在这时,一阵轻微的声响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。那声音虽然十分微弱,但却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寂静的空气,瞬间将他从游离的状态中拉回到现实之中。
他慢慢地转过身来,动作严谨而优雅,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一般。然后,他微微低下头,以一种无比谦逊和尊敬的姿态,轻声地喊出声:“爸,”他顿了顿,又喊了一句,“妈。”声音里有惊恐,有疑惑,但更多的是谦卑。
面对父亲和母亲,谭柯习惯性地以低位者对上位者的姿态。
谭父和谭母静静地站在谭柯的身后已然良久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他们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。对于儿子如此这般的失控表现,他们显然始料未及,并感到十分困惑和讶异。
谭父皱起眉头,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忧虑;而谭母则轻轻咬着嘴唇,双手紧握,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波澜。他们默默注视着谭柯,试图理解他这种异常行为背后的原因,但却毫无头绪。
在这漫长的沉默中,谭父和谭母心中思绪万千。他们开始回忆起谭柯过往的点点滴滴——那个曾经乖巧懂事、温顺听话的孩子,如今为何会变得如此激动和情绪化?就因为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的孩子?一向注重儿子的培养,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谭柯的理智克己去哪了?
种种疑问涌上心头,使得谭父和谭母越发觉得事态严重。他们意识到,必须要找出问题的根源所在,也就是那个在状况之外的孩子。
这个孩子,几乎是所有人眼里的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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