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敢说咱们是雌老虎!我看他是母猪!”李文楠挽了把袖子,“简直欠打!上次打的轻了。”
“公猪。”李夏纠正了句,“姐姐,那天我偷听大伯娘和阿娘说话,阿娘哭了,大伯娘也掉眼泪,说都是她的错,这样的人品,都没能打听出来,实在是太疏忽了,说看到姐姐就觉得羞愧呢,姐姐越懂事,她越觉得羞愧,大伯娘还说,要是姐姐大哭大闹一场,大发一顿脾气,她心里肯定好受多了。”
“对对对!”李文楠一迭连声的对后,卡住了,她没听到阿娘和三婶说这样的话,因为六姐姐没发脾气,阿娘难过了?她竟然不知道?
“姑娘就是太懂事儿了。”苏叶心里微微一动,顺着李夏的话道:“早先在横山县的时候,我记得九娘子就说过一回,姑娘不能什么事都闷在心里,姑娘这心口痛的毛病,还有月事儿,都是闷出来的,闷出病了,太太多难受?姑娘夜里睡不着,太太夜里也睡不着。”
“都是我……”李冬一句话没说完,就卡住了,好一会儿,才接着道:“我知道了,我也不是……我知道了,我没事儿。”
李夏看着姐姐,暗暗叹了口气,所谓江山易移,本性难改,姐姐这样年纪,这样的性子,能知道就行了,要改……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。
她这个姐夫,无论如何都要挑个真真正正对姐姐好,还要能明白姐姐的品性,知道怎么样对她好的人,哪怕晚上几年,她也绝不将就。
午正前后,车子进了婆台寺旁边一间林木婆娑,宽敞的三进院子,单嬷嬷迎在院门口,将众人接进去,热水香茶一应齐备,众人洗漱换了衣服,吃好饭歇了一会儿,出来往婆台寺过去。
婆台寺前宽敞平坦,斜前不远一片大湖,水波粼粼,极目望不到边,一群群鸟儿在湖面上飞掠而过,自由快乐的让人羡慕。
婆台寺后,是绵延出去的群山,京城周围的山,都不算太高,树高林密,这会儿远望过去,郁郁苍苍,如画卷一般。
婆台寺的春色,算得上京城一绝。
几个人站在山门前,环顾四周,只看的心旷神怡。
这婆台寺,她从前倒是来过一趟。李夏慢慢转身,看着四周。
那一年她郊祭回来,任了一回性,命车驾绕道婆台寺,她在婆台寺住了一晚,回到宫里隔天一大早,她就收到了三四筐弹折,由着御史们指着她,唾沫四溅的喷了她小半个月,几年之后,这还是她失德失政的证据之一。
李夏悠闲自在的甩着胳膊,那一趟的愉快,不在婆台寺,而在后来的弹折,和那些御史们的唾沫星子。嗯,还有金拙言那一脸的鄙夷:你以为你是哪家的娇娇女,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?
她现在就是伯府娇娇女,想怎么样,就怎么样。
李冬从湖看到山,又从山看回到湖,极目远眺着看不到边的湖水,看着一群群叫着笑着冲过来折回去,不时掠过水面,快的如同离弦的箭,欢快美丽的如同精灵一般的鸟儿们,心里莫名的一阵激动冲动,这些鸟儿一掠千里,多么好。
霍老太太早年在京城住过,婆台春景,她年年都看,这会儿,她看着悠闲愉快的阿夏,眯眼迎风,一脸享受的楠姐儿,和微微睁大眼睛,惊叹的一眼眼看着四周的冬姐儿,满足的叹了口气,这景儿,哪有人好看!
徐焕拍着折扇,悠悠哉哉欣赏着四周的春色,这婆台寺,他从初春到现在,这是第几趟了?可每一趟来,都有新景,这京城,真是一步一景,每一景都美不胜收。
他喜欢京城,非常喜欢。
一行人在山门外欣赏了好大一会儿景色,才进了山门,沿着宽大干净的青石台阶,不紧不慢的拾级而上。
霍老太太脚步轻快,精神极好,一边走,一边和李夏、李文楠一样,时不时对着旁边树上的小松鼠唉哟唉哟的爱上几句,惊上几句,“……楠姐儿快来!”霍老太太突然站住,压着声音,用眼神示意李文楠和李夏,“看看那个,象是一只小刺猬。”
“啊!让我看看!”李文楠一声惊呼,霍老太太一把没揪住,李文楠一头扑上去,吓的正吃着个红红的不知道什么果子的小刺猬团成一团,从山坡上咕咕噜噜滚了下去。
“唉!”李文楠跟着跑下两级台阶,看着越滚越快的小刺猬,唉唉了好几声,“怎么能这样呢,你别走啊……”
李冬紧挨霍老太太站着,笑的止不住,霍老太太也哈哈笑个不停,这个楠姐儿,简直就是一台大戏,她实在喜欢的紧。
一行人边走边看,从小院里出来,到进了婆台寺,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。
李冬站在天王殿前,仰头看着雄伟的神殿,和神殿后青山翠林,看了良久,深吸了口气,长长吐了出来,走了这一个来时辰,她觉得神情气爽,她这心里,好象一下子开阔了不少,都说山水之景,能陶冶情操,果然是这样。
这京城,真象阿爹说的,是天下最好的地方,这婆台寺,就是天下最好的寺庙之一。
李冬转头看着正和李文楠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天王殿两边对联的李夏,又看向笑眯眯看着李夏和李文楠的太外婆,笑意一点点从嘴角漫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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