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胜和徐焕晃过来,伸头看着。
片刻功夫,金拙言扬手收拳,哈哈大笑,“李五呢?你们府上有笛子没有?赶紧找一管拿过来。”
江延世脸上的青气一闪既逝,挥着手哈哈笑道:“怪不得要划拳,世子在这拳上,下的功夫可不少。去找管笛子来。”
郭胜急忙捅了下徐焕,“你会二胡?赶紧!”
徐焕立刻明白了,忙扬手笑道:“再找把二胡来,我看看能不能跟上江公子的曲调。”
陆仪心里微微一动,这事传出去,不管怎么说,都算是李家待客不周,世子有些莽撞了。
徐焕话音刚落,陆仪也跟着笑道:“我年青时候学过几天洞萧,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吹得响,有的话,找一支给我。”
苏烨瞄着陆仪,又瞄了眼郭胜,跟着扬手笑道:“让你们说的我也技痒,有琴没有?”
“多拿一张琴,拙言也擅琴。”不等金拙言说话,陆仪扬声叫道。
“小鼓有没有?羯鼓最好。”古六急忙扬手叫道,这样的热闹,他不能不凑。
小厮连声应了,飞奔下去找笛子找琴找萧找喜,还得赶紧禀报夫人!
飞奔而来禀报的湖颖刚说了一半,李夏急忙回身拉上李文楠,赶紧往前院跑。
“出什么事了?啊?啊!唉哟快点快点!”没等李夏说完,李文楠唉哟一声之后,就不是李夏拉着李文楠跑,而是李文楠拉着李夏跑了。
两人一口气跑到正堂后面,贴着正堂墙根溜过去时,飞奔来飞奔去的小厮们已经拿齐了乐器,清了一片地方出来,江延世等人正调试着手里的笛萧琴鼓,正堂内那两桌年长位高的长辈们也都踱了出来,在廊下站成了一堆。
江延世按着笛孔,试了几个调,转头间,眼角余光扫见挨着墙角正看向他的李夏,笛声婉转扬起又落下,放下笛子,冲李夏眨了眨眼。
“他看到咱们了!他是看到咱们了吧?江公子真好看!”李文楠激动的抽了口气,摇着李夏的胳膊连声问道。
“嘘。”李夏冲她竖手指示意噤声,李文楠抬手捂在自己嘴上,深吸了口气,和李夏挤在一起,接着看热闹。
金拙言、苏烨盘膝坐在厚厚的毡毯上,徐焕挑了个不高不矮的圆凳,翘起二郎腿架起二胡,古六将羯鼓架在只高几上,自己站着,陆仪和江延世站着,诸人准备好,都看着江延世。
江延世微微欠身,冲陆仪等人颔首致意了,笛子举到嘴边,曲调飞出。
苏烨的琴声立刻跟上,几乎同时,金拙言也拨响了琴弦,陆仪萧声呜咽婉转,合调而起,徐焕的二胡声略晚了一线,声调一起,立刻稳稳的合了进去。
古六凝神听着曲调,拍响了羯鼓。
前院一片寂静,郭胜听了片刻,有些按捺不住,转身看了一圈,拿了只干净碟子,又寻了只银头筷,走到古六旁边,将碟子放到高几上,一筷子敲下,随着这清脆的一声响,低低唱道: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……
郭胜的声音低沉浑厚,透着浓浓的沧桑,仿佛是从空旷中传来,又在空旷中漫延。
江延世笛子立刻转调,合着郭胜声音中这份沧桑空远,笛音里,也是一片沧桑悲壮。
李夏一只手用力按着石头墙壁,慢慢站的笔直。
从前那些杀伐,那些过往,那些艰难,那无数个她咬着牙告诉自己,要杀过去,要撑过去,要越过去爬过去辗过去的日日夜夜,有脑海中碰撞激荡,在笛声琴声,和那低沉的歌声中,旋转呼啸着融成了无数豪气。
千夫所指又如何!大逆不道又如何!粉身碎骨又能如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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