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宏泰拿出随身携带的安定县布局图铺在桌上。
“姜子骥在县衙,县衙在安定县中心位置,前朝后寝,东侧是伙房,西南是马厩,与马厩相邻的是县里大牢,西北有个小花园和操练场,招待贵宾和外地官员的迎客之处在东南方向,东南方比较尊贵,姜子骥肯定就在那里落脚。”
姜子骥对外身份是平凉府的客商,是安定知县仇思南的好友。
这人想花最小的代价攻破安定城防,在目的达成之前肯定不会暴露身份,那他在县衙里,只能在东南方的迎客院休憩——县衙里人来人往,姜子骥若是不按规矩来,别人就会怀疑。
谷宏泰指给程卿看。
“如果要在县衙里杀姜子骥,我们可以从大牢潜入,穿过马厩和操练场,到达迎客院。”
程卿摇头:“操练场视线坦荡,不好隐藏行踪。”
武大探着脖子看了眼,“少爷,不如在马厩呢。”
马厩里都是姜子骥和其手下骑进县城的良马,人一旦遇到危险,下意识会找自己熟悉的马匹逃走。
程卿觉得武大这个提议好,谷宏泰看看自己身边的人,面目普通的锦衣卫探子也点头:
“可以一试。”
问题是怎么把姜子骥逼到马厩去?
程卿和那个锦衣卫探子同时说出“火攻”。
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后,程卿一顿:“不要伤及无辜。”
阻止安定县被蛮人攻破,是阻止无辜百姓丧生和士兵牺牲,是拯救行动,但为了拯救因战争丧生的人命,就要牺牲县衙的人吗?
如果县衙里只有蛮人,程卿觉得一把火烧光县衙都没关系。
然而县衙里除了蛮人还有衙役,有六房书吏,有婢女、小厮……这和程卿在五河县下令射杀冲击时疫隔离防线的灾民性质完全不同,那些灾民不听劝,要害别人染上时疫,安定县衙这些人,却完全没有伤害别人的想法。
大家都有资格活下去。
程卿不是伪善,她只是没办法给“生命”划分等级,这是她没有完全被大魏同化的表现!
谷宏泰身边的锦衣卫探子低头。
——程大人平时做事干净利索,却会顾及那些贱命。
探子本该鄙夷程卿优柔寡断的,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很踏实。